也是可怜。这两年魏征全凭着皇后送来的特制药吊着命;再加之,天子刚刚登基,他也看出了朝廷里面的动向有些不对劲,所以皇后的药虽有效,可更多地却是他的求生意志在撑着。
没法不撑着啊!
天子曾秘密给了他一道诏书,要他监督着朝廷动向。这道密诏他接到后,不得不感佩自己这位老BOSS的英明远见。
古往今来,这托孤大臣最后能有几个好的?
他们往往会在局势的推动下,在不知不觉中凌驾于天子之上,或许连自己都察觉不到。
所以,虽然病成这样,魏征都不能乞骸回家乡养老。他乃三朝老臣了,有素有忠直之名,多多少少还能帮着新天子看着点家,给一些人提个醒,免得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只是望着朝臣大多选择沉默的态度,魏征也不由悲从中来。而那些发声的人却大多是被他瞧不起的。陛下已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只能用这些品德败坏之辈了么?
“朕说欲让晋阳公主下嫁卢国公长孙程伯献,诸位爱卿难道都是聋了吗?!”
长久的沉默后,李承乾的声音从龙椅上传下来。
“陛下,息怒……”
朝臣拜服,可眼睛却看着长孙无忌。
这一幕被李承乾看在眼里只觉心凉,舅舅果然变了。
他们果然忌惮的不是褚遂良而是舅舅。
“陛下……”
长孙无忌慢慢起身,执着笏板走到中央,弯腰行了一礼道:“陛下,晋阳公主乃是先帝爱女,与清河公主是姐妹。卢国公二公子程处亮已尚清河公主,而如今让他的侄儿再尚公主,姐妹尚叔侄岂不是乱了辈分?”
“呵!”
他话音才落,许敬宗便冷笑了起来,“高祖之女尚叔侄有先例可寻,太尉此言诛心了吧?”
说着又一撇嘴,道:“还是只有太尉家能多尚几个公主?”
长孙无忌半眯着眼,冷哼了一声,道:“言语诛不诛心也非你这失德之人可评价得……”
一句话便挑出了火气。这话是在讽刺许敬宗当年为活命而失孝道的事。
一些人忍不住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许敬宗也冷笑了下,好似浑然不在意,更是装着听不懂一般,避开这话题继续道:“太尉何必顾左右而言他,陛下问得是晋阳公主的婚事。”
说着便一拱手,道:“陛下,程伯献乃卢国公嫡长孙,又是皇后亲侄儿,出生极贵,堪配公主。”
“臣附议!”
曾经的小官,现在的中书舍人,弘文馆学士李义府也起身行礼附和道:“高祖女儿,陛下的姑姑同尚叔侄一事不是无例可寻,若因此而拆散一对好姻缘,呵呵,恐怕那拆散之人别有用心。”
这话就真的诛心了。
李义府这是完全不讲究了,赤膊上阵,直接对着长孙无忌就是狠狠一下。
他才不管这人是不是太尉,是不是尚书右仆射。他只知此人野心极大,仗着多年拥立太子之功,托孤老臣的身份现在凌驾到了当年的太子,现在的陛下头上。
而且褚遂良一被贬黜京城,便立刻有朝臣提议让他为尚书右仆射,几次推脱后便成了大唐的宰相。其势力之盛,让李绩都要回避几分。
大家都不是傻瓜,谁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来?
自己在褚遂良一事上已得罪他了,那也不怕得罪的更彻底。他已发现天子似乎对这位舅舅手升得太长有些不满了呢!若这个时候还不对天子表态,难道等着他回过头来弄死自己么?
官场形势素来瞬息万变,屁股决定脑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李义府深知其中道理。所以这个时候不说话的话,那才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