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
皇上赵煜的御书房中。李之山、丁进之等人屏息凝神站在皇上的书案前,诚惶诚恐向皇上禀报着刑场上刚刚发生的事情:
杜正海当场被击毙,凌云及其同伙却下落不明;但现在他们已调集所有的兵力全力以赴缉拿要犯去了,一但有何进展立即来报,云云。
赵煜微微蹙了蹙眉头,深邃的眼眸里含着审视,冷冷道:“你们说了半天,最后还不是把凌云给放走了?数日前朕便下旨,务必想方设法、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捕获凌云——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们要抓的人呢?吕文正的下落呢?……”
众人噤若寒蝉,抖衣而立。
丁进之小心翼翼道:“微臣以为,凌云现在虽然侥幸逃脱,但他一则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一定不会走远;二则京城戒备森严,各个关口城门皆有重兵把守,凌云可谓笼中之鸟,插翅难飞。所以我们只要继续戒严下去,抓获朝廷钦犯乃是迟早之事。”
皇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凝眉冷嗤了一声,“好吧,朕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朝英——”
他又转过脸吩咐道:“向所有人传旨下去,不论是谁,只要有了凌云的下落或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来报朕!”
冯朝英惶然喏了一声,丁进之与李之山也连连称是……
却说葛氏兄弟,那日承蒙浣玉郡主救助、后随众人回到晋陵王府,对郡主及晋陵王府的人自是感恩戴德,下定决心要一心一意为晋陵王府效力,纵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所以二人在府中做起事来特别得殷勤卖力,每日跑前跑后,深得府中人等的好评,浣玉郡主对二人也很满意。
浣玉郡主冰雪聪明,自那日与二人的对话中已瞅出端倪,于是在与二人逐渐熟络了以后、便寻了个机会问起凌云之事。
其实兄弟二人虽然年轻,却心思灵活;特别是葛龙,在府中呆得时间长了,郡主的心思便大略知道了一些。
特别是郡主喜欢在傍晚日落前,独自一人伫立在后花园中望着残阳出神。
此时的她神色落寞,孤零零地伫立在风中,那情形让人看了只觉心碎情伤——这时兄弟二人便有一种把心中隐藏了多日的秘密说出来的冲动。
此时浣玉郡主提起此事,两人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隐瞒与沉默下去了,便把数日前发生在他们家的那些事情(凌云在葛家养伤时发生的事情种种)和盘托出——直说得浣玉郡主悲喜交集,她身边的丫头婉儿亦是嗔目结舌。
二人低着头说完了这些事情,然后默默等着浣玉郡主那严厉的斥责与雷霆之怒——奇怪的是,他们半天没有听到动静。
二人诧异地抬起头,却见浣玉郡主已是泪流满面。
在听到葛龙、葛虎兄弟说起那些事情时,浣玉郡主只觉脑子一嗡,当场落下泪来。她的芳心亦在一片死灰之中跳动起来,震颤牵引到指尖,整个身躯都在微微发颤。
“郡主……”二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浣玉仰起头轻轻吁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底波澜汹涌的起伏,拭了拭眼泪道:“没事了,你们先退下吧。”
葛龙嗫嚅道:“做了这样的错事,您不怪罪我们吗?……”
浣玉轻叹一声,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黯然,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你们少不经事,何况现在已经知错;其实对我来说,只要知道他现在还好好的,已胜过任何的好的消息。我现在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你们?”
二人对浣玉郡主感激涕零,一时竟不知所言。
临出门前,浣玉郡主一再嘱咐兄弟二人及自己的贴身丫头婉儿,对此事千万保密,不可再让别人知道。众人自是连连称是。
过了一段时日,外面便传来凌云劫法场救人之事,京城内外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缉拿要犯的画影图形。
浣玉郡主、晋陵王爷等人闻讯,原本稍稍宽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葛氏兄弟见浣玉郡主着急,亦是忧心如焚。
这天兄弟二人正在府门前值班,忽听前面一阵嘈杂,紧接着一哨大内侍卫气势汹汹赶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孙国雄。
葛氏兄弟见孙国雄率众在晋陵王府门前逡巡,不由上火,方要上前质问,却被一人拦住。这人正是晋陵王府的心腹家人赵扬。
赵扬冷笑着瞅着眼前那些人,嘴角勾起的弧度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他散漫地扬了扬眉,不紧不慢走上前,故意拖长了音调道:“哎哟,这不是孙大人吗,您率领这么多侍卫在我们府门前转悠,不知所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