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麒得知凌云才是真正的侯爷府大公子,十分抵触,冷言冷语地要他马上离开这里。
然后他才施施然往外走去,却被一个在门外潜伏多时的蒙面贼人出其不意地挟持在剑下。
凌云注目打量着来人。来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以右手持剑挟持着人质,左臂的衣袖却空空如也——原来对方竟是个独臂的残疾人。
凌云瞅着对方的身形举止,越看越觉得眼熟,心里不由一动,“你到底是谁?”
来人猛地抬起头,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睛里凶光毕露,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仇恨之色,显得阴森恐怖,直令人毛骨悚然。
他眉毛扬起,喈喈冷笑道:“师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师兄?……”凌云抬眸望去,正和来人那双灼灼目光撞在了一起。他的心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只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两团仇恨的火焰,其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面前的他烧成灰烬。
“原来你没有死?……”惊异地望着面前之人,凌云不由脱口而出。
来人正是他曾经的师兄应传霖。当日在断头悬崖上,被他一剑砍断左臂、又将之逼落悬崖的那个人。
应传霖眼神阴凄凄的,脸上的肌肉隐隐抽搐着,咬牙切齿道:“大仇未报,心愿未了,我怎么能现在就死呢?——凌云,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要你死!……”
凌云微微颦了颦剑眉道:“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那就只管冲着我来好了,又何必伤及无辜——你先放开何二公子。”
应传霖目光如刀子一般,泛着冷戾的杀机,几乎是一字字挤出牙缝道:“我可以放他,但必须要由你来替换他!”
凌云眉峰拧起,眸光深沉如夜,脸上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应传霖瞅着凌云那愣怔的样子,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吗?因为方才在门外,你们两个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侯爷府大公子就是你凌统领啊!”
说到这里,他用一种戏谑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满是嫉妒与仇恨之色,阴阳怪气道:“师弟,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好啊!刑部尚书府侍卫统领不做了,可以做你的逍遥郡马爷;郡马爷不做了,还可以做你的侯爷府大公子……”
凌云面无表情道:“师兄。”
应传霖继续道:“不过,侯爷府大公子虽然风光体面,却不是那么好当的;俗话说,有得必有失,有时候你也要为自己体面的身份付出代价的,就比如现在——何成麒在我的手里,你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而且是因为你的缘故……”
凌云依然平静地站着,一双乌黑冷澈的清眸中似乎并未惊起任何的涟漪,他嗓音冷淡道:“应传霖,你可真卑鄙啊!”
应传霖冷笑一声道:“只要能报仇雪恨,我已顾不了什么江湖道义了。现在我数到三,你立即扔了剑乖乖走过来;否则我就立即杀了他!”
凌云疏离的眸光一转,“应传霖,你不是在说胡话吧?你杀不杀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摆布?”
应传霖一双冷戾的眸子紧紧盯着凌云的眼睛,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微妙眼神的变化,“你说你同他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是侯爷府大公子,难道这个人不是你的亲弟弟么?”
“亲弟弟?……”凌云眸底情绪忽然剧烈地一震,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意,“方才我是想认这个弟弟来着,可是你问问他,他可愿意承认我这个当哥哥的么?”
何成麒面色如土,颤声道:“大哥,我错了!我方才真的不该那样子对你,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
应传霖幽暗的眼神接连闪烁了几下,“师弟,现在你弟弟都在求你救他了,难道你还无动于衷吗?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这次是冲着你来的,只是该着他倒霉,正好撞到了我的刀口上。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听从我的安排,乖乖地扔了剑走过来,我就饶你弟弟一条性命,这样么有可能就是你死。
“二、你若是不听从我的安排,那我就先杀了他,然后再与你决一死战,那就是你弟弟替你去死!
“究竟该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好了,我开始数了,一,二……”
何成麒惊恐万状,连连道:“不,不要!……应武师,以前你在侯爷府供职时,我可待你不薄啊……你,你不能这样,千万不能啊……”
应传霖此时须发皆张,面孔扭曲,像是一头困守洞穴、陷入绝境的母狼,随时就要将自己手中的猎物撕成碎片,厉声喝道:“闭嘴!”
说着手里冷森森的长剑往里一压,划破了何成麒的脖项。
鲜血汩汩,顺着他的衣领淌了下来,殷红了胸前一大片衣襟,红通通的一片,直令人触目惊心。
何成麒浑身颤栗,凄惨地嘶叫着,那样子痛苦之极。
这时何禹廷与常青公主已闻讯赶来。侯爷府的侍卫亦纷纷赶来,手持刀剑,杀气腾腾,把整个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虎视眈眈,皆弓上弦刀出鞘,整装待发。只是眼见二公子在敌人手中,皆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