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千万不可再拂逆他的意志,只有心平气和、情绪顺畅了,才有望康复;否则一旦动起怒来,伤势复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啰啰嗦嗦地说完了这番话,太医又开了几副温良调补的药方,嘱咐如何按时按量服用;又交代了一些特别注意事项后,方心情沉重地叹着气,告辞而去。
书说简短。凌云在服过汤药后,气色似乎略好了一些,但依然脸色晦暗,神思恍惚,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浣玉心烦意乱地打发雨竹、雨墨等人都出去了;然后掩上房门,默默枯坐在锦塌前,出神地望着凌云那苍白憔悴的样子,不由潸然泪下。
她情不自禁抓起他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喃喃道:“郡马,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了那个女人,你真的什么都不顾惜了吗?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你太傻了……”
她絮絮叨叨地低语呢喃着,沉浸在自己的惆怅与忧伤里,久久难以自拔。
这时,她觉得自己紧紧握着的那只手似乎不经意地微微抖动了一下。
她心里一阵惊喜的悸动,原本幽暗的眸光里也立时跳跃出潋滟的光彩。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个虚弱不堪的人。只见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喉咙里滚动着若有若无的低吟声。
浣玉湿漉漉的眸光微微闪了闪,柔声道:“郡马,郡马,你……觉得怎么样了?……”
凌云终于费力地睁开了星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眼神里隐隐闪过一抹焦灼之色。
他的嘴微微张了张,吐出的字眼却极其微弱,令人难以辩识;这使得他愈发焦躁,疲惫的眸子里划过一片无助与期待之色。
浣玉见他那着急的样子,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便往前靠近一步,俯下身来,把自己温热的脸贴在了凌云的唇边。
她在等着他对自己说什么。
这时凌云忽然出手如电,骈指一扣,正正点中了浣玉的软麻穴!
浣玉嘤咛了一声,娇软的身形软塌塌倒了下去。
凌云此时也一改方才那奄奄一息的病弱之态,不慌不忙地从锦塌上坐了起来;原本晦暗无神的眸子里亦焕发出一抹凌厉而果决的神采。
原来凌云方才所谓的咬舌自尽,不过是一场障眼法而已。
其实在此之前,他早就挣开了穴道。
而且他造诣深厚,功力极高,又精通“龟息大法“,所以就在方才,他把一个濒临死亡之人的情形与状态“饰演”得惟妙惟肖。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练南春将要被处斩的日子。
想着至爱之人就要身首异处,他心里急得蹿火;然而自己却受制于人,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不得脱身,实在被逼无奈了,他才出此下策的。
浣玉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又中了凌云的招儿,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
她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字字地挤出牙缝道:“凌云,你……你太过份了!……为了那个女人,你可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啊!……“
凌云面无表情地瞅了她一眼,嗓音冷淡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这都是你逼我的……”
此时的他心心念念只牵挂着刑场上的练南春,也没有心思再跟她啰嗦什么了。
他粗略整束了一下身上几分凌乱的衣衫,然后动作迅疾地从墙上摘下宝剑,脚下如飞冲出了房间。
任凭浣玉郡主在后面如何声嘶力竭地吼叫,他都是头也不回,一往直前。
雨竹、雨墨等人只管傻愣愣、眼睁睁地在一旁瞅着,谁敢多说一句话?
郡马府原来负责看护他的侍卫谁又能拦得住他?何况众人见到他那骇人的神情,也不敢阻拦。
凌云一口气跑到了刑场。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副喋血满地、惨不忍睹的情景。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侍卫的,也有隐逸山庄的,还有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根本就无法辨认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在嗡嗡作响,浑身上下全都凉透了。他不由喃喃道:“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他踉踉跄跄地在整个刑场上来回奔跑着,发疯了似的嘶叫着:“春儿!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