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可真热闹,飞云山庄庄主院内大摆宴席,前来祝贺的宾客如云,络绎不绝,其中也包括两位长老练楼中与练轩中,以及除了杜正海之外的那五大弟子。
众人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好不痛快。
练亭中端坐于高堂之上,接受着众人的拜谒与道贺,春风满面,眉开眼笑,那样子真是得意极了。
凌云与练南春应酬着来来往往的各路宾朋,只忙得头昏脑胀,不亦乐乎。
直到中午坐席了,二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坐下来,刚想喝口水喘息一下,众人又一窝蜂地来向练南春敬酒。练南春连忙一个劲地推辞。
众人却不依不饶,凌波儿道:“那可不行,今天是大小姐与凌兄弟大喜的日子,理应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才是!来,这杯可一定得干了哦!……”
练南春笑着告饶:“再喝就醉了,凌姐姐,妹子求您就高抬贵手吧!”
凌波儿秋水般的眸光一转,笑意盈盈道:“怎么了大小姐,论年纪,我可虚长你几岁啊,大家也都听到了,方才你都喊我姐姐了,如今我这当姐姐的敬妹子一杯酒,难道你就真的这么不赏脸么?”
张唯谷在一旁起哄道:“她不喝,就让凌兄弟替他喝怎么样?”
众人听了觉得有理,又一窝蜂地过来整治凌云,“凌兄弟,虽说你平时在京城里风云叱咤,厉害得很,但今天可得听我们的了!——这一杯可得干喽!不然的话,兄弟们可要用强了!”
凌云见推辞不过,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练南春见了,直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转眼已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了。
练亭中喝得醉醺醺的,由侍从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回房休息去了;众宾客亦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纷纷散去了。
凌云与练南春此时也有七八分醉意了,凌云扶着练南春,口齿不清道:“他们都……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练南春含含混混道:“不,我今天高兴,我还要喝……”
凌云道:“不要喝了,你都……醉了……”
练南春格格笑了起来,舌头都有点打卷了,“不,我……没醉,你才……醉了呢!”
两人拉拉拽拽地互相搀扶着,足下踉踉跄跄地向外面走去。
众人见他俩那有几分萌憨的醉态,都忍不住想笑,却又强自忍住没笑出声来;只装作没看见,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去了。
凌云与练南春二人迤逦歪斜地往前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凌云的住处。
进了房,练南春身子一晃,径自倒在了凌云的床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哝着什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凌云连唤两声:“春儿,春儿!……”没有反应。凌云轻叹一声,慢慢直起身子,方才脸上的醉态无。
他默默地望着床上沉醉不醒的练南春,酒的作用使得她的脸上一片潮红,在煜煜闪烁的烛光的辉映下,那张曾令他心醉神痴的脸庞,此时显得朦胧暧昧,愈发动人了。
凌云只是呆呆地滞立在床边,出神地看着她那秀美的脸庞,有一刻直如痴了一般。
良久,他才缓过神来,眼神里满是黯然与酸楚,沉声道:“春儿,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对你,不该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吕大人虽然躲过一劫,但现在仍然身陷囹圄,含冤莫白——他当初是为了我才这样的,而且我也曾在他的面前立下誓言,一定要把浣玉郡主带回去,一定要完成这次的使命。虽然你与令尊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是我也只能辜负你们了……”
说罢,凌云缓缓转过身来,从旁边把已经收拾好的行装背在了肩上,又抬手取下了墙上的鱼青宝剑。
这时,他只觉肩头一麻,已被一物击中穴道,立时呆滞地僵立在原处,不能动弹分毫,手里的宝剑也“嘡”的一下坠落在地上。
练南春悠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徐徐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双清眸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睛里泛出的寒芒几乎能将他整个人刺穿。
凌云轻叹一声道:“原来你没有醉……”
练南春带着几分嘲讽的口气道:“你不也是一样么!”
凌云一时被噎住了,他索性把脸一扭,一语不发。
练南春恨恨道:“凌云,你很聪明,居然会选在这个日子在这种情形下离开,连我也始料不及。只是你还不够绝情,否则你也不会功亏一篑了!”
她愈说愈气,莲足一钩,挑起了跌落在地上的鱼青宝剑,然后抬手出剑;但见寒光一闪,冷森森的剑尖已逼上他的胸口:“凌云,现在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