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电话打过来,赵甲第迅速接起,出人意料,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嗓音,半点预想的杀伐果决或者阴森冰冷都没有,电话里雌雄莫辩的嗓音给了个汇合地址,随后就由他们来带路,是一部装了个张假牌照的悍马h1,06年就停产的一款,也不知道韩道德是怎么看出来牌照是假的,h1带路,宾利尾随其后,魏锋的a6和田图婓的一部现代又分别隔开一段距离,赵甲第特地给魏锋打电话,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手杀人,有外人在,既不能一起灭口,也不能奢望他们口风严谨,魏锋说明白。
浦东新区,张江立交桥,磁悬浮地铁二号线附近的一栋未完工厂房。
周瘸子,周红良被捆绑在柱子上,空荡的厂房,摆放一张油漆斑斑的大桌子,四个人凑一桌在玩斗地主,体型不一,高矮胖瘦,啃着卤味鸡腿下泡面,挺会享受。剩余三个不玩牌的则要更像职业混子,身材高壮,一个神情肃杀地站在周红良身边,两个守在门口。桌上除了卤味,还有一堆鸡胗鸭肠鸭脖子,都很辛辣,所幸桌底下就有一箱啤酒,一个瘦猴瞥了眼周红良,愤懑道:“这瘸子有点嘴硬的,揍了两天,都不张嘴,要不是上头要求不动他老婆女儿,哪会这么费劲,到时候把***牵进来,就棘手了。顾哥,他真是你后爸?就数你下手最狠。”
一个戴金丝无框眼镜的青年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抹了抹嘴,桌上几个刚想去拿纸巾,却被青年迅速放回口袋,他离开桌子,走到周瘸子跟前蹲下,点燃一根烟,眯着眼睛,神色狰狞。
周瘸子鼻青脸肿,全身血迹,尤其是那条瘸了一辈子的腿,尤为惨不忍睹,伤痕累累。艰难撑起眼皮,两天滴水未进嘴唇青白的周瘸子有气无力,却仍然笑了,“小鹤,来根烟?”
“死瘸子,当初图我妈的钱才结婚,这两年稍微发达一点,你的眼里就只有周小蛮那小贱婢,你别怪,都是你自找的。算你倒霉,竟然把主意打到那两尊大菩萨头上去,刚好上海这边的黄总是其中一位的心腹,两位大拿凑一起闲聊,稍微出点力气,就把你给轻轻松松玩死了,周瘸子啊周瘸子,你这是何苦来哉,早点把钱都交给我这种有理想有抱负的儿子,不好吗?你跟我妈都安心颐养天年,小蛮我来照顾,谁让我是她哥呢,是不是啊,瘸子老爸?”青年说到最后一句,拿砖头砸了一下周红良那条瘸腿。
周红良面无表情,沙哑道:“除了跟我借钱,你是不会舍得一根烟的。你这孩子,小时候苦怕了饿怕了,心理有点畸形,一分钱都要攒起来,你想一想,这么多年,除了做葛朗台占别人***宜,你还干了什么?听你朋友圈流传,你连跟女孩出去开个房间买个套子都不愿意花钱,你也算本事了。小鹤啊,做人不能这样的,斤斤计较于小事,永远吃大亏,或者错过大机会。”
“周红良,你别跟老子假惺惺废话这些,大道理全他妈扯蛋,说,这些年你挣的一千多万藏在哪里!否则别怪我没心情跟你继续浪费口水。你吐出来,我跟大佬说好了,我拿五百万,剩下五百万就当他们替那些个同行的不同行的出口恶气。”青年,顾鹤,一张比较英俊的脸庞愈发狠辣决绝。
“你不是老子,我是你老子。”周瘸子笑了。
在上海坐上第三辆空车出租车后,他看到司机并没有第一时间按下牌子就察觉到不妥,闲聊几句,就准备跳车,没想到一个急刹车,路口就冲上来一个早有准备的男人,电棍直接击晕。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过,他认命,那些个昧着良心赚黑心钱的有钱人其实不在乎被他敲竹杠的十几几十万,甚至这次的两百万开价,也是毛毛雨,多半是心中不爽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应了那句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老话,现世报来了,周红良很坦然,那点小钱,至多让这次石家庄和内蒙古两个家伙要了他的烂命,不至于继续闹大,祸及家伙,这是他这些年玩火的底线。只是没想到后妻的儿子,顾鹤竟然也是帮凶,这实在是滑稽,他现在脑中想的最多的,就是希望女儿小蛮能幸福安稳过一辈子,奢望当年那个挨了无数板子,甚至为了他这个瘸子肯给人下跪的男孩,能够真的保护小蛮。
“小鹤,头顶三尺有神明,我今天是报应,活该,但你就不怕明天就是你的报应吗?”周瘸子平静望着青年的眼睛。
“报应?等老子上了周小蛮再说!”顾鹤猖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