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声问道你们现在都去新学校上学了吗?张乌梅胆子最大,略微红了红脸点头道嗯,年初镇上的希望学校建好了。年轻女人笑问道那你们以前的支教老师呢?张乌梅眼睛一红,咬着嘴巴不说话。让年轻女人有些惊讶,因为除了眼前这个秀媚的女孩子,其余孩子们都是一样的黯然,只是黯然中透着一股执着的骄傲。最后还是颇大气的张乌梅说道胡老师走了后,赵老师过了年,把我们送到新学校后,就回城市了,赵老师说会回来看我们的。姐姐,你看到***场边上的丁香花没有,是赵老师亲手种下的,他说等丁香花开了,他就来。胡老师,胡老师最喜欢丁香花……说到这里,小女孩哇一下哭了出来,除了她,所有孩子都跟着哭泣起来,一开始还是抽泣,后来就撕心裂肺起来,让女人没来由悲伤起来,神情一震,小心翼翼问道你们的胡老师?
张乌梅抹了一把眼泪,伤心哽咽道胡老师去世了,在上课的时候晕倒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她是好人,好人有好报,都是骗人的,呜呜……女人呆滞,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孩子们一片哭声,一个个红着眼睛,却有着乡下孩子最朴素的执着和感恩,并不软弱。
张乌梅止住哭,使劲抹掉眼泪,指了指一个山顶方向,道:胡老师就葬在那里,她说要看着我们长大,她说喜欢这里。赵老师来了后,教了我们一年,跟胡老师一样,都是在这里过年的。赵老师能写一手很漂亮的粉笔字,能讲很多很多的东西。
一个孩子自豪道:对,赵老师什么都懂!
另外一个孩子终于从悲伤中缓过来,偷偷擦了擦眼泪,赵老师可是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他紧跟着说道:赵老师就是跳皮筋总跳不好。
一个小胖子咧开嘴道:还有,赵老师只会狗刨。
孩子们一起会心一笑,哭哭笑笑的,都是最简单最纯真的感情。
这一天,女人独自爬上了山顶,坐在那两位老师都爱坐着发呆的地方,眺望远方。下山后,跟着孩子们一起去了赵老师狗刨的小水潭,孩子们还特地给她演示了一下赵老师是怎么狗刨的,笑声不断。他们告诉她赵老师喝酒很厉害,打架也厉害,最喜欢在走廊上蹲着抽烟,他们都爱看他吐烟圈,他在讲台上课的时候很严厉,但下课后就很好说话,偶尔还会怂恿二娃去碰张乌梅的辫子,说敢碰一下,期中考试作文就加一分,结果二娃被张乌梅拿扫帚追着撵打,他们最喜欢看赵老师去家里串门的时候被灌醉,因为那时候,他都会唱一下一个叫京剧的东东,还说以后要拉二胡给他们听。说到二胡,孩子们问,姐姐,你带来的那个东西是二胡不?女人笑着摇头说不是,那个是吉他。他们说也是唱歌的吗?她点头说是的。
十月三号。
女人在一楼翻看教室角落的一排小书架,其中有二十多本《安徒生童话》,孩子们说赵老师每次去县城都带很多书回来的,跟胡老师一样,可累了。男孩们说现在这些书都由张乌梅保管,她不愿意让人随便碰,就算想看,也不能带回家,只能在教室里看,她都要盯着,谁弄皱了一点,就会被她骂。
这一天,孩子们说了太多关于两位青年老师的故事,小小的,温暖的。
黄昏,女人背着吉他来到山顶,弹着吉他,唱了一首《孩子》。
夜晚,坐在教室,将《安徒生童话》一本一本翻阅过去。
十月四号。
她说要走了。
孩子们说想听她唱歌。
她说好。从楼上拿下吉他,坐在教室,问道你们是不是都看过《安徒生童话》了?孩子们齐刷刷点头,说赵老师说过等他们长大了,也可以看童话的。
她继续问道你们想赵老师吗?
孩子们一***头。
她低着头,轻轻拈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绳,轻轻说道:这首歌是替胡老师和赵老师送给你们的,就叫《安徒生的童话》吧。我也想一个人,很想的。
纤细手指轻轻拨弦。
嗓音流淌,一如观音村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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