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紫色长袍上溅满横飞的血迹,他持着剑,还在低低笑着,剑尖上,滴滴答答的掉着鲜红的血。
周围的人看到夏桀还在一步步靠近名乘风,一脸狰狞神情仿佛名乘风不死就绝不会罢手,都纷纷慌乱起来。寿国公卫队自然想尽办法要保住名乘风,可如何敢跟夏桀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桀一步步走近。
当利剑再次挥起的时候,一辆马车疾行而来,未待马车停稳,一个中年贵妇已然从马车上扑下来,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挣扎着跑到夏桀的面前,见到名乘风的惨状,和那只断臂,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一把抱住了名乘风,跪在夏桀的面前,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就看在寿国公府祖上为大夏立下的汗马功劳上,饶过风儿吧。”
这话是在夏桀的心口上火上浇油,他因为顾及人言,顾及寿国公府的荣耀地位,一再等待,要等着最合适的时机,非要等到证据确凿,给寿国公府冠上罪名,不影响自己天子声威后才肯动手,可如今,因为他重重的顾及,漪房被人设计跌落悬崖,他早已是痛不欲生,恨这些所谓的开国之功而咬牙切齿,此刻再一听此言,顿时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才道:“国公夫人,你要朕看在你寿国公府的功绩上?”
寿国公夫人是名门高阀出生,除了嫁去寿国公府无嗣之外,一生顺遂,寿国公宠护她,嫁去做贵妾的妹妹为她分忧料理家事,女儿入宫独霸皇宠十年。她的性子,没有被繁杂的国公府磨得圆滑,反而更加有凌厉和傲气。
所以她听到夏桀的问话,想到此事必然是由那个抢了她女儿宠爱的漪妃引起,又想到过去夏桀每每遇见她进宫时的温和以对,隐忍不住道:“回皇上的话,风儿一身武学,也是将来的国之栋梁,漪妃已然坠落悬崖,何况漪妃乃是庶出之流,皇上断不可为了一个漪妃毁去自身圣明,断去国之人才。”
这话一出,众人皆变色,名乘风惊得脸色骇白,他也庆幸漪妃的死,也知道嫡母恨漪妃入骨,可现在人已经死了,皇上正在怒气之上,他们服软又如何,面对天子,又有谁可以不服软,但嫡母却在此时公然顶撞,斥责漪妃的出身,甚至隐隐对皇上加以责备,即便是平时,也是大罪,或可以周旋,可此时,皇上明显心智癫狂,嫡母说此话,分明是将名家放到让皇上恨入骨髓的位置!
名乘风又气又恼又惧,想要跪地请罪,却听到夏桀仰天长笑之声,笑过之后,是利剑所指。
“好,好,朕就知道,你们国公府看不起朕的漪房,看不起朕的漪妃,庶出又如何,她是朕钦封的妃嫔,你一个小小的寿国公夫人,见到她就该磕头请安,朕的皇妃,坠落悬崖,你们却还在此大放厥词,好一个寿国公府,好一个国公夫人!”
夏桀目色一动,长剑挥出,一剑削掉了寿国公夫人薛氏头顶的发髻。
薛氏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浑身一颤,差点昏倒过去,名乘风扶住薛氏,情急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母亲只是担忧微臣,以致言语放肆,还请皇上看在慈母之心份上,饶恕母亲。”
“你们人人都求朕恕罪,可谁,饶过朕的漪房!”
夏桀面上青筋暴跳,他的隐忍,他理智上最后的一根绷紧的弦已经在薛氏挑衅的言语中化为齑粉。此时此刻,他只想要杀人,用鲜血洗尽他无穷的悔恨和愤怒。
“皇上……”
看到夏桀再次舞剑,所有人都悚然一惊,皇上,是要因为漪妃之死就诛杀寿国公满门吗,漪妃本就身背祸水一名,若是皇上为了漪妃诛杀世家大族,只怕,难道皇上真的如此在乎漪妃,以致不顾此事之后引起的轩然大 波,朝野清流的震动!
不,不行,即使皇上要处置寿国公府,也不能在未审未问的情况下用这样的方式。这是所有从这一幕中清醒后的人的共鸣。
于是无数人涌上前,不顾冒犯君颜,试图阻止夏桀,但夏桀此时早已经狂乱无比,他心痛如绞,满脑子全是那张含笑带泪的脸,那张委屈中离开的脸,昨夜温香软玉,今日生死一别,夏桀舞着剑,疯狂的诛戮,上前来阻挡的人,一个个身上,都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他们尽了全力,可依旧阻止不了疯狂的君王。很快的,地上就已经躺下了无数哀叫着的人和已然不能出声的尸首,名乘风本不想躲,也不敢躲,可此刻的夏桀,已经不仅仅是要杀他,还要杀了薛氏,他的嫡母,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单手拖着已经吓得浑身瘫软的薛氏狼狈逃窜。
夏桀像是一个疯子,披散着长发,在人群中肆意舞剑,人们阻止不了,也不敢过分的用劲,这样的状况直到一声惊喜的大叫声,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