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顾瑞为啥激动。

不管怎么说，小女生总是有小小的虚荣心，即使李曼婷也不例外。

“护士，没事啦。”李曼婷拉上了帘子，凑到顾瑞身边。

“我……”

顾瑞刚要说话，李曼婷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别说话，你得好好养伤。”李曼婷道。

“我就问……刚才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哪句话，我说过的话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李曼婷背着手，噘着嘴，眼睛望着天花板，顾左右而言他。

“就是……那句，我们是一对的那句。”顾瑞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假的！”李曼婷斩钉截铁。

顾瑞的脸，瞬间就僵了。

“顾瑞，你傻不傻啊！刚开始我爸都不想帮我，我姑也不愿意帮我，觉得是我在外面惹是生非，我要是不那么说，他们能出手帮忙么？这口气，我非出了不可！”

“这样啊……”顾瑞勉强笑了一下，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其实……不用的！”顾瑞苦笑摇摇头，“我养养就好了，你不用为了给我报仇，就大动干戈。”

“可是……”李曼婷也察觉到了顾瑞情绪的变化，微微有些后悔，心中确实一团乱麻。

“可是……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打得这么重，我心里过意不去。”李曼婷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顾瑞笑着摇摇头：“那个时候，我根本来不及考虑，就是本能而已，你需要因为我而强迫自己去做任何事，我可以接受自己追求你失败，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施舍。”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曼婷惊觉，自己确实说错话了。

“顾瑞……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李曼婷一掐腰，“凭什么我们要被欺负？凭什么？刚才王辉打视频的时候，你还说要原谅他们，我想不明白。”

“凭人家是个人物。”顾瑞淡淡一笑，“曼婷，你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会了解我们这些人的无奈。”

“你有什么无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姓蒲的打了你，就得付出代价。”李曼婷义正辞严，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表情极为到位。

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曼婷，我呢，算个富二代。但其实家里也没多钱，比不了那种在国外买豪宅坐豪车的人，在南京，算是个小康往上，资产阶级算不上了，比中产阶级强一些吧。一年出国玩几次没问题，大学毕业家里人可以给我买一辆五六十万的进口车，创业的时候，父母支持我几百万。但这就是极限了。”

“再想往上，难度太大了。”顾瑞摇摇头，“有形和无形的屏障一直都在，我父母有时候在我面前说起这些事儿，也觉得没有办法，想要突破难度极大。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其实就挺想找个事业突破一下，才和辉子一起开了众星。”

李曼婷眼睛闪烁着，相处这么久，顾瑞从未和她聊过自己的事情。

在她面前，顾瑞永远是充满活力，贫嘴可爱型的大男生。

而今天，顾瑞选择息事宁人，让她很意外。

也是在今天，顾瑞似乎才向她展开心扉。

“我们开众星的钱，都是我爸妈给的，当时他们不让我干，我非要干。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连我出狱，他们也没出现，这么些日子，我一直没脸见他们。”

“他们的人生经验，都被印证是对的，我还不服气，现在钱也赔光了，牢也坐了，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

“我啊，就是个一事无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我连纨绔也算不上，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仗着自己有点儿小聪明就想上天。今天，我一下子想开了。不想惹事了，我被打了这是老天爷让我吃亏，让我明白，让我冷静。”

“我一直追你，其实……也不算追吧，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你，你也没驱赶我，我很感激你给我机会。但不是我没抓住机会，而是我根本抓不住。”顾瑞目光灼热得看着李曼婷，但很快那股热情满满熄灭，“我甚至连保护你都只能靠自己的身体，你说我有多么失败？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只能靠做家务带孩子，当一个男人保护女人，只能靠用自己去堵枪眼，那个女人……不会幸福的。”

“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应该是时时刻刻让你有安全感，不用担心会有这种突发事件，让你生活无忧，事业不愁，过生日节日有礼物有浪漫，能和你一起用相同的三观去教育后代，帮助他们成长……可是我有哪一样合格？我做白日梦已经很久了……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