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向史登达点了点头,后者便起身,拿出一面五色锦旗来,这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他双手捧着旗子,和其他四个黄衫弟子一并向刘府正门走去。
刘府中,刘正风受了官家的参将任命,转身向外,朗声说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死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是言,有如此剑。”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群雄一见,皆尽骇异,自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以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上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便有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也不知是他可惜这口宝剑,还是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竟然甘心去投靠官府。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
“且住!”
听到这一声喊,那位少林高僧和边上三人交换了个眼色,一起望向了门口。就看到史登达手中高举着令旗,走到刘正风身前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脸上变色,从何芸梦那里,他已经得知嵩山派此来不怀好意,当即正色道:“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的是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义,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约束。请师侄转告尊师,刘某不奉旗令,请左盟主恕罪。”
他说完不再理会,直接将手伸向了金盆。却见到史登达身形一晃,拦住了去路,举起令旗冷声道:“刘师叔且慢,师尊交代过弟子,若是刘师叔不奉号令,便是自绝于五岳剑派。”
刘正风心头火起道:“左盟主管得也未免太宽了些,刘某人金盆洗手,是刘某自己和衡山派的事,却不受盟约限制。况且刘某早已通告诸位朋友,也未遗漏嵩山一脉,你嵩山派让你一个小辈如此行事,是想要让刘某失信天下么?”
史登达冷笑道:“不敢,师父出来时也交代过师侄,刘师叔是衡山派的长辈,师侄自然不可无礼,但师侄今日既然有令旗在手,便是代表了五岳剑派,如果刘师叔坚持不肯奉命的话,那师侄有命在身,也只好冒犯了。”
“冒犯?哼,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几个?这里是刘府,可不是你们嵩山派。”刘正风本来就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当即大怒道。
“他们不够的话,加上我们几个如何?”门外传来一声冷笑,一胖一瘦两个黄衣汉子走了进来。正是仙鹤手陆柏和托塔手丁勉。
定逸师太脾气火爆,见此情形怒道:“嵩山派怎么如此仗势欺人?就算五岳各派门中的事,盟主也管它不得,刘师弟洗手归隐,更是他个人私事,左冷禅管得未免太宽了。”
陆柏皱了皱眉,狠狠瞪了史登达一眼:“你小子怎么回事?还没把话说清楚?”
他却不知道,刘正风怎么也算是个老江湖,在对嵩山派来意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在讲话中就隐隐将话题限制在了自己不卖嵩山派的帐上,根本没有给史登达说明理由的机会,而史登达毕竟年轻气盛,又在嵩山派骄横惯了,不知不觉就落到了刘正风的算计之中。
还没等陆柏把话说出口,一个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嘿嘿,嵩山派好大的威风。不过我们大伙今天来是来道贺刘大侠的金盆洗手,不是来看嵩山派耍威风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闻言色变,在武林中讲究辈分,狄修以后辈的身份对长辈无礼,便有不少宾客对其不以为然,只是摄于嵩山派势强,虽然心中不满,却不愿随便涉入这趟浑水,如今看到有人跳出来找嵩山派的麻烦,顿时小声议论起来,一阵如苍蝇般的嗡嗡声,在场中一下子响了起来。
“是谁?”
陆柏等人又惊又怒,四下看时,却见是那个和少林僧人一起来的白衣公子,一脸轻蔑地道。
就在数息之前,史登达阻止刘正风洗手,嵩山派陆柏,丁勉为史登达撑腰,引起定逸等人不满,但再怎么说,都是五岳剑派内部的纷争,如果没有外人在场,定逸等人也不会对嵩山派中人动手。但这白衣公子的这一句话,却像是在这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浇了一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