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愤怒并没有让阿兹城兽人们的攻击更顺利一些,留在这座城里,和他们的首领不是一条心的那些兽人用房屋,木板和沙袋等等筑起了一个个路障,就像在这座城市内建起了另一堵城墙,阿兹城的兽人每在这不规则的防线上找到一个缺口,想要从那里突破的时候,都会同时受到两侧的攻击,那些被族人背叛的部落首领带领着自己的亲信加入了这些战斗,换来的却是更深的仇恨和更猛烈的攻击。那些蓄谋已久的坎拉尔城兽人的武器也不仅仅是□□,千夫长听到了几声令人心惊胆战的雷鸣爆响,当他找到其他百夫长的时候,发现他们至少损失了两成的人,这是一个可怕的损失。千夫长还看到那名狼人靠在一旁,眼睛上盖着湿布。
“他中箭了?”
“从侧边偷袭的时候,被撒了一把沙子。”一名百夫长回答他。
“真蠢。”千夫长低声说。
“比死在那儿的好,差点他就能抓住那个女人,如果他不是想要一个活口。”豹族百夫长说,“还有,帕死了。”
帕是熊族百夫长的名字,他是阿兹城目前的城主的兄弟之一。
对千夫长来说这并不比其他人的死亡更让他心痛,他说:“我们不能在这座城里过夜了。”
他和他身后的勇士都杀气腾腾,他看着这些百夫长说:“但我们必须给他们惩罚。”
他看着那些仿佛在燃烧的障碍,
伯斯从溪水中抬起头,仰起脸深深呼吸,凉爽的空气流进肺里,他分辨出了早炊的柴烟气息。将颈后的毛发甩到半干,他从水里走了上来,穿上衣裳。
他回到营地,和其他人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来到连队主官所在的帐篷,白鸟和提拉都在,一个在看书,一个在写日记。伯斯看了好一会,才确定提拉确实是在写日记,这可是大清早。
提拉分了一个作业本给他。
伯斯狐疑地不接。
提拉看着他,“你不从现在就开始写报告吗?”
伯斯终于把作业本拿了过去,同样坐在桌子前面苦思冥想。路撒对这个可比他在行多了,可那名狐族住在另一个地方,而他要写的检讨书绝对不会比他这个负责人薄。三个大男人在帐篷里沉闷地过了半个钟,终于等到了无线电的消息,白鸟收起自己的课本,匆匆走了出去,伯斯也开始准备下一步的工作。
提拉对伯斯说,“我其实挺喜欢他。”
“他不喜欢你。”伯斯说。
“那是当然的,不过他也算不上讨厌我。”提拉说,“我准备不干了。”
伯斯看着他,提拉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还不知道。只是一个报告的事,对我和他都是好事。”
“术师呢?”伯斯问。
“这只是一件小事,一切按流程走就够了。”提拉说,“术师有更值得关心的事,我想不止术师,肯定有很多人想看一看你们的报告。”
伯斯收起纸笔站了起来,在他离去前,提拉说:“我想你们肯定没有后悔过,但我后悔了。”
“你不用和我说。”伯斯说。
“我们可能要当同事了。”提拉说。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站起来,从伯斯身边走了出去。
连队已经在这片野地驻扎了三天,除了巡逻和定期探查外没有什么动作,这点时间当然不至于让军人们失去耐心,第四天的下午,他们如约等到了从坎拉尔城撤离的车队,更早的时候他们还发现了尾随在车队身后的探子,但因为命令,他们没有处理那些斥候。吃过早饭后,援建队伍重新上路,这里到最近的铁路只有半天的路程,就算辎重会让他们的速度很慢,这一路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从坎拉尔到第二城这样长的距离上,所有人数在三十以上的部落都被登记在案,通过骑兵巡防和向部落收买消息的方式,经过近两年的持续梳理,至少在主干道周边已经几乎不可能出现什么可疑人物了。
车队慢悠悠地离开,只留下了一些物资,连队又在原地等待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一支队伍急行军到了营地。这支队伍绝大多数由筑路工和建筑工组成,全都出身坎拉尔及其周边地区,领队的是一名身材很健壮的牛族人。连队被集合起来,指令从白鸟和提拉这里发下去,一直落实到班组,除了重火力,连队只留下一半的武器,其余在清点后转交给了这支队伍。
“我们永远铭记这份兄弟情谊。”那名牛族人说,他的眼神和他的声音一样诚恳。
“你们一定会胜利的。”白鸟说,他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请务必接受我们的帮助。”
牛族人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你们真是我们的亲人。”他哽咽着说。
再晚些的时候,又一支队伍来到了这里,他们的人数少了很多,但带来了大量的坐骑。牛族队长决定连夜赶路,他们在接到消息后通过火车集合到一起,实际只走了小半天的路,他们已经在连队的营地吃了饭,又休息了一段时间,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愤怒和伤心已经占据了他们大半的精神,今晚没几个人能睡着。
繁星笼罩旷野,风灯和火炬在地上连成了一条光的河流,白鸟站在营地前,看着兽人们接连骑上马匹,对已经换装完毕的提拉和他身后一个排的军人说:“不管你们有什么把握,凡事小心为上。”
提拉翻身上马,其他人紧随而行,动作整齐如一人,引来其余兽人的注目,提拉在马上对白鸟笑道:“三日后见。”
白鸟目送他们离去。
一天后,他带着连队移动到了离坎拉尔城仅一里之遥的位置,在那里他们可以看到城市上空飘散的黑烟,它被它的敌人点燃过,焚毁了一部分,坎拉尔的居民抢救剩下的那部分至今。阿兹城已经没有一个人在这里了,白鸟他们很快就接到了请求,进入坎拉尔城协助扑灭余火和修葺房屋,在白鸟和其他人一起修理水管,清洁道路,处置尸体,拆除烧焦的房屋的时候,远方的风带来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
次日午后,成功地将侵略者驱逐,并且反攻到对方城下的坎拉尔诸族回来了一部分,一名坎拉尔部落的狼人找到了白鸟,“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把他们从我们的土地上完全赶走吗?”
不久之后,云深收到了两个消息,经过坎拉尔城十三个部落的共同会议,他们决定将坎拉尔城并入第二工业城名下,所有部落向术师效忠,第二个是白鸟发来的,询问是否要保持阿兹城的军事存在。
他看了一会,把它们暂时放到一边,打开了刚刚一起送来的盒子,取出了里面钟表似的仪器。
它有他的手掌大小,光滑无色的玻璃后方是黄金的表盘,两枚同是黄金内芯的黑色指针悬浮在银色刻度上,他轻轻把它放在桌面,看着其中一枚指针微弱得难以肉眼观察的摆动。
这是为他而制造的指示装置,指针使用了他和另一个人的头发,既像金属又像宝石的刻度,是他们两人混合了墨拉维亚血液之后固化而来的,取血和混血的过程全部由他在目前封闭水平最高的实验室里完成,最后做出了两个。一个现在正在他面前。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人正是墨拉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