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刻却并没有人去在意那位男子的容颜,甚至不会去感叹这数十载的光阴过去,他为何还是身前的那般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看着那随着棺椁被打开,而慢慢浮出的那一滴,血色中裹藏着金芒的血液。
摩青翎与摩海耶神色激动,虽然不知这滴血液究竟为何物,但只是从它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的灵力波动,诸人便可感知到,那血液的不凡,而这东西,应当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向来淡漠的黑袍人此刻的眸子里的红芒也是一阵翻滚,他有些激动的伸出手就要去拿住那滴漂浮到他身前的神血。
就在那时,一道声音却猛然窜出。
黑袍人心中大骇,他周身黑气涌动,口中大喝道:“袁兴松,尔敢!”
但方才破开那棺椁表面的金色封印已经让他的灵力消耗巨大,而袁兴松身上所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悍。所以,无论他怎样愤怒,袁兴松那苍老的身形,却抢在他的前面,生生的夺下了那滴神血。
这样的变故是在场诸人都始料未及的。
待到他们回过神来之时,袁兴松已经将那神血握于手中。他一脸兴奋的端详着手中之物,那血色的光芒映照在他满是贪婪与褶皱的脸上,让他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扭曲。
“袁兴松!你这是在找死!”还不待摩青翎说什么,那黑袍人便转头看向袁兴松,咬牙切齿的说道。
“找死?”袁兴松的脸色有些癫狂。“你当我不知道,这东西你们要拿去救那劳什子蛮王的命。我为了你们背弃了我的族人,我的祖先。我放弃了所有,我不能死!而只要我得到了他,我便可以不死,甚至还能变得更强!”
“你根本不了解它!它是...”黑袍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硬生生的打断。
“我怎么不了解!它是药!只是比起曾经你们给我的药,它更强而已。只要吞噬了它,我就会变得更强,我就能够永生!”说着,袁兴松脸上的癫狂更甚,他猛地张开嘴,在诸人的惊呼声中将那滴神血吞入了嘴中。
苏长安的身子在感受到那股来自神血的气息后猛然加快,他朝着那儿移动。
但很快,他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来到了以往他们军队驻扎的那片空地。
然后,他看见了,密密麻麻,如同**了一般的干尸。
他已经难以分辨出他们的容貌,但从他们的衣着,他可以知道,他们有的是镇西关手下曾经的士卒,而更多的是,曾经生活在这莱云城中的百姓。
但现在,他们都死了。
他们的尸体如同被遗弃的垃圾一般被胡乱的摆放着,他们的面容枯槁,但从他们睁得如同斗大的眼睛中不难看出,他们死前的恐惧与绝望。
苏长安立在这尸山之中,看着脚下累累的白骨,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以前总是听人说起自己的那些师叔祖是怎样为了拯救苍生舍生忘死,他固然喜欢这样的故事,也很是崇敬那些自己素未谋面的师叔祖们。
但是,苍生。究竟是什么。这是一个太过宽泛的概念,宽泛到他觉得就好似空中楼阁一般。
可现在,看着自己脚下数以万计的尸骸,他开始懂了那么一点。
他体内已经被遏制住的戾气在那时开始疯狂的翻涌,他知道这样不对,这样只会带来更坏的结果。可是他的心底就好像燃着一团烈火,不将之宣泄,那他便会被之焚烧殆尽。
却在这时,一声惊呼传来,苏长安渐渐变得血红的眸子忽的闪烁,红光退去。
他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正狼狈的朝着他这个方向跑来,而她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数以百计的血红着双眼的男子。
那些男子身材高大,袒胸露乳,看模样并非大魏人士的装扮。而更让苏长安感到诧异的是,他们周身弥漫着一股幽暗的气息,那气息,是神族的气息。
苏长安不知道这位少女是如何在逃生到现在,也不知这些蛮族打扮的士卒身上为何会有神族的气息。
但他绝不愿意,看着这个很可能是莱云城仅余的生还者在自己眼前受害。
所以,他的身影一动,从背上抽出那把名为夏侯血长刀,朝着那少女方向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