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归乱,终究恢复了些许记忆,姑且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当他两眼清明的站在老头面前,喊他宫师父时,老人老泪纵横。
“老头子还以为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傻子了,还以为等我哪天入了土,若梅要嫁人的话,得带着你去!
要不然,老头子入土也不瞑目!
现在好了,能清醒过来就好啊!
要不然,再过几年老头子都是古稀之年了,要是醒不过来,都不敢想到时候你咋办!”
恢复了零零碎碎的记忆的同时,梦里的陈山河也恢复了正常的神志。
那一年,1937年。
这一天,陈山河又恢复了点记忆,看着日历在发呆。
呆到老头进屋他都没发现。
“想什么?”
陈山河回头,看向老人:“师父,要打仗了!”
老人皱起眉头:“打仗跟你有啥关系,你就是个二傻子。
如果你脑子好了要去打仗,我不拦你,可你现在是个二傻子,上了战场只有死路一条!
好好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说完老人就扭头出去了,老人的朋友很多,可以说得上是交游遍天下,然后就真的探到了风声,也许真的要打仗了。
他想了想,给陈山河收拾了点衣服和大洋和金条:“是要打仗了,去南京吧!
那是一国之都,应当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梅在那儿上学,你去了兄妹俩互相有个照应。”
老人故土难离,最后只有陈山河一人南下。
陈山河在做梦。
可是在他的病房里,宫医生却在讲述他的故事。
“我父亲让师兄南下,本意是让他躲在南京安全一些,顺便与我有个照应。
但是他却跑到淞沪战场去,一个二傻子,居然在战场上刺杀了日军11个军官,100多个士兵。
大腿上中了一枪,肚子上也中了一枪,幸好是擦着肚皮过的,伤的不重,才被人抬到南京,找到我。
我才知道,我这二傻子师兄,居然做了那么大件事!”
宫医生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到南京时,由于师兄要养伤,我就给他租了个院落。
还以为能安心的把伤给养好,回山东老家。
没成想,仅仅13天就陷落了。
还记得陷落那一天,师兄把我打晕放进水缸里,然后把水缸压在茅坑下,我就着茅坑的臭气,在水缸里躲了三天三夜。
城里枪声不断,城外枪声不断,直到师兄一身是血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找到一条隐秘的出城的路。
那个时候师兄已经没力气了,他身上的血,流的快流不动了。
是我背着他,从他找到的那条隐秘的排水路,一路爬出城。
我师兄养了两个月,才把元气给养回来。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傻子了,很聪明,也记起了很多的事,开始教我他所学的医术。
还教我杀人。
还告诉我,杀人要怎么杀敌,人才会死的最快,也不会挣扎,也不会有声音。
但是日军防卫实在太过森严了,我们的暗杀,也只能针对一些,低层的军官,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我师兄还教我玩枪,他的枪法很准,在远处一个人看上去跟人头大小,他也可以一枪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