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林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也没有旁人听他那两句话是什么反应。
旁人,其实没有什么反应。
传言里的舞弊归舞弊,但受先生喜欢……
在场的,都是各自书院里的佼佼者了。
能考中举人的,谁会不得自己先生的喜欢?
这不是废话嘛!
先生们恨不能把一肚子墨水都灌给他们,让他们更晋一步。
对自己培养出来的举人、未来的进士还横眉冷目,这位学生的品行得是多差啊!
咚、咚、咚。
花鼓的提示声音开始。
温辞把花球捧在手中,在三声过后,传给了右手边的人。
花球一人传一人,直到鼓声戛然而止,拿到花球的人高高举起,以示身份,然后,请边上人代持花球,自个儿往台上去。
可这一次,拿到花球的人却没有立刻高举。
他仿佛是愣住了。
这人就是杨继林。
直到旁人的人催他,杨继林才回过神来,举起花球。
“快些上去吧。”刚才问他话的考生拽了一把他的胳膊,拿过花球,催他上去。
杨继林青着脸,走了上去,踩到台阶时,脚下一个踉跄,得亏扶住了把手才没有摔倒。
这惊险的一下也把杨继林彻底吓醒了。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心想,得好好答,不能慌。
依次行礼,开口作答,可明明是曾经接触过的题目,此时此刻,站在台上,面对底下乌压压的人,杨继林还是听见了自己一声重一声的心跳。
每一道题,都是越到第四、第五人,越不好答。
当众口述和写在卷面上不一样。
写下来的,哪怕十几个人都是一个思路、一个角度,都没有关系,反正大家伙儿谁都不知道谁。
口述,若讲和前头的人一样得……
讲得更好,那是别人抛砖引玉在前,讲得不行,画蛇添足、徒惹笑话。
这道题,在四个人答过之后,他还应该怎么答?
最终,杨继林答完 了,中规中矩,平平淡淡。
有温辞珠玉在前,杨继林看向杜老先生时,甚至在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满意”。
杨继林在掌声中下台。
这是鼓励、礼貌的掌声,是一种礼节。
与温辞答完 时热烈的掌声,不是一回事。
杨继林快步走回去,花球重新回到了他手上,他硬挤出笑容来:“真不好答,我们先生讲的,让温辞说了,其他三位也说了……”
对!
就是这样。
不是我不行,是你们把我想说的都先说完 了!
正是讨论时候,这话一出,边上人皆是一愣。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我好像也想不出新鲜的了,得亏没轮到我。”
杨继林暗暗松了一口气。
忽然间,他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
“温辞说的,并不是杜老先生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