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的目光从一行行字迹上面扫过,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的,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还在控制范围内。”
骆恒哼了一声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完全准备好,风险很大的好不好?万一玩脱了,你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苏进不以为意地说:“做什么事情会完全没风险呢?”说到这里,他又对着电话对面笑道,“说到底,这还不是为了你的大目标,你怎么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骆恒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好吧,这的确为是了最后的大目标……但你也真是玩得太大了啊……”
苏进安抚了他几句,挂上了电话。他突然觉得后面有个人,转头一看,发现蒋志新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现在他们正在承恩公府的施工现场,今天元旦,苏进还是给施工队放了假,天工社团的成员们也暂时休息一天。
平时热火朝天的工地突然间变得安静下来,让人很有些不习惯。
苏进跟蒋志新一起走在脚手架之间,他不时伸出手,晃一下脚手架,查看一下牢固度。
蒋志新一直沉默着,突然开口道:“你好像很注意安全问题。”
不仅是现在,平时施工时也是一样。苏进一直很看重安全问题,反复强调工人和学生上架时一定要系安全带。看见有人违规时,他的脸马上就会沉下来。他平时看着很温和,但沉脸时,看上去还是很有些可怕的。
听见蒋志新的话,苏进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是啊,吃过亏,当然就会格外注意一些。”
吃过亏?蒋志新有些意外地抬头,扫了一眼他的身体各处,随口问道:“受过伤?骨折过?”
苏进笑笑,没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专门过来,是有事想问我?”
蒋志新又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站定脚步,看向改建到一半,看上去有点乱糟糟的工地,问道:“老,老大……”
苏进伸手,笑着摇头道:“不习惯就不要这样叫了,我听着也别扭……直接叫我名字吧。”
蒋志新松了口气,从善如流道:“苏进……嗯,你真觉得这样改建是对的吗?”
苏进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问,点点头道:“你是怎么想的?跟我说说看吧?”
蒋志新表情有些复杂,略带迟疑地道:“我一直记得,你当初跟文修专业产生矛盾的原因。因为那幅敦煌壁画,冯老师用不可清洗的颜料,直接做了创作性的……改造。”他没有用修复这个词,而是换了个说法。
苏进点头:“没错,就是因为这个。”
蒋志新道:“现在那幅壁画还摆在文修专业的储藏室里,我看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苏进意外地停步,转头看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也是你退出文修专业的原因之一?”
蒋志新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嗯!”
苏进笑了,他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你能赞同我的想法。”
蒋志新疑惑地道:“但是我很奇怪,当初对那幅壁画,你要求原样修复,可能地还原原貌。为什么现在对这座古建筑,你却又不那样做了?你现在在做的这些改建的方法,真的是对的吗?”
改建方案被质疑,苏进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欣悦地笑了。他问道:“你觉得这样做不对?”
蒋志新迟疑道:“我觉得那位文大师说的有道理,修复文物,就应该修旧如旧,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蒋志新当时不在晚会的后台,他从视频上听见了文大师的讲解与质疑,并不知道苏进反问的后半段。
苏进看着他,问道:“你既然这样想,为什么不上微博去说?”
蒋志新立刻解释道:“我只是有这样的疑问,想来问问你,没打算跟你作对!”
苏进笑了:“怎么能说是作对呢?只是正常的质疑、正常的讨论吧?”他走过去,拍了拍蒋志新的肩膀道,“真理不辩不明,你去注册一个微博号吧,把你刚才的想法,对着别人说出来。”
蒋志新贺礼着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到时候你会来反驳我?”
苏进笑着看他:“怎么,怕了吗?”
蒋志新没有说话。突然间,一点火焰从他心里燃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到这时,他才知道,他心里一直潜藏着这样的想法——跟苏进正面相抗,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想法说服他,或者,被他说服!
苏进微笑着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蒋志新毫不犹豫地道:“你说!”
苏进向他眨了眨眼睛,道:“输了不要哭鼻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