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苏进泡药浴,足足泡了一个小时,药性仍然大量残留在他的体内,浑身麻痒酸痛一点也没减少。张万生演练拳法的时候,苏进用尽了全力才能站住,集中精神观察他的动作。
现在,他站在地上,仍然有点勉强的感觉。一拳挥出时,肌肉中的麻痛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他咬紧牙关,僵直了好一会儿才打出第二拳。
张万生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苏进的观察力非常强,这套战虎拳虽然只看了一遍,他就把全部的动作都记住了。
现在,他一招招、一式式,照葫芦画瓢地使出来,每一个动作,都带得某一处肌肉爆发酸痛,难受得要命。
但苏进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同样一套虎拳,他足足花了张万生的三倍时间才打完,不过终究还是打完了。
一套拳打完,苏进才换上的衣服被汗浸得透湿,气喘如牛。
张万生踱到他面前,问道:“怎么样,很舒服吧?”
苏进抹了把汗,喘着气说:“感,感觉不坏。”
这显然不是张万生想听到的答案,他很不爽地说:“妈的,最讨厌你们这种死鸭子嘴硬的类型了……”
说虽这样说,他的表情却没什么真正讨厌的样子。本来也是,连这点苦也吃不了的话,还学什么功夫,当什么修复师?
张万生道:“行吧,感觉不坏,那就再来一遍吧。”
他斜眼看苏进的表情,本来想看到这淡定的小子脸上变色的。没想到苏进直起背,大声应道:“是!”
“……怪胎……”张万生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无语。
第二遍比第一遍更痛苦,因为张万生开始纠正苏进的动作了。
他拿着一根棍子,围着苏进打转。苏进哪个动作做得不到位了,他就扬起棍子,重重一棍敲下去。他每次敲下的,都是苏进最难受的那个位置,每次都敲得他恨不得惨叫。
要不是苏进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意志力之坚强,远超普通人的话,他说不定真的就要惨叫出来了。
但现实都是,他每次都忍住了,张万生一直挑着眉看他,却只看见他越来越坚毅的表情。
到后来,张万生也有点佩服了。他带过不少徒弟,给不少人打过基础。苏进这个年纪的孩子,像他这么能忍的,一个也没有。
当然,这对苏进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总之,张万生很满意,敲得就更勤更重了。
一遍完了,又是一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被虐习惯了,苏进竟然没那么难受了。肌肉深处的麻痒难受,渐渐变成了一丝丝热流,向着身体各种窜动。
这时候,苏进仿佛感觉到了,板结的筋骨肌肉正在松动,药性渗进血管,流向全身各处,滋润着每一个细胞。
就像不久前的难以忍受的酸麻一样,现在这种感觉,也让他快意得想喊出来!
不过苏进还是忍住了。
第三遍战虎拳打完,之前那种焦人的难受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活力。苏进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斥着使不完的劲儿,头脑清晰,精力十足!
张万生眯着眼睛问道:“怎么样,很舒服吧?”
苏进笑了,点头道:“感觉不坏。”
张万生呸他:“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进本来就是逗老头子玩儿,这时他敛了笑容,非常认真地说:“非常感谢您,我一定会认真练习的!”
苏进诚恳感谢,老头子就不好意思了。他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手说:“行了行了,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吧。”
接着,他又一指后面散架的木桶,道:“那些也归你收拾了,还不快去!”
苏进应了一声,回身去收拾那些金丝楠木。
这些果然全部都是上等楠木,在苏进以前的那个世界里,已经非常少见了。这个木桶本身也制作精巧,全部以楔榫结合,一根钉子也没有。苏进很小心地把它们整理到一起,用布条捆扎在一起,拎回到了张万生身边。
这时天已经彻底亮了,外面传来学生们嘈杂的声音,生气勃勃。
张万生坐在之前那棵树下,对着刚才写的东西愁眉苦脸。
苏进就着天光随意看了一眼,立刻“咦”了一声,问道:“您在学化学?”
张万生没吭声,不过苏进也想起来了,之前老头子就苦恼过,他一点化学基础也没有,根本就跟不上大学化学的进度!
张万生不高兴地问他:“这个元素周期表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铁就是我们说的那个铁吗?血里面怎么可能会有铁嘛,简直胡说八道!”
这全部都是初中化学的内容……苏进无奈地摇头,道:“您这样不行啊,不从头补起的话,听不懂的始终还是听不懂的。”
张万生先是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怎么办?老头子这年纪,跟着听听大课也就算了,再另外拜人为师?不成不成,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