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烈焰鸟,乃我炎国独有,生活在炎焱沙漠深处。其体质极热,性子却冷,喜爱独居,哪怕是一雌一雄的同林鸟,也从不相伴,各自为家。近些年来,由于太多人抓去烈焰鸟牟取暴利,烈焰鸟已经越来越难得见。”
烟娘拢了修长的黛眉,忧心忡忡地看着挂在壁上已经所剩不多的绸衣。
“这绸衣,不是用烈焰鸟褪下的羽毛编织么?莫非烟娘……”
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的沐小小,自然比其他人更明白环境保护和生态平衡的重要性,所以烟娘一提便一下子想到了其中的害处,不由便皱了眉,不赞同地看着烟娘。
烟娘苦涩地笑了笑,也不计较沐小小的态度,径自走到绸衣前,伸出手抚着那柔滑似水的料子。
“小小你误会了,我这焰羽阁的绸衣,皆是用烈焰鸟褪下的羽毛制丝织成的。烈焰鸟有一习性,每年最热的季节来临,便褪尽一身的翎羽,在最炎热的季节里,重生一身嫩羽,待天气回暖,羽毛便已长成。所用的烈焰鸟羽,都是我带侍卫深入炎焱沙漠,寻烈焰鸟换羽之处收集而来的残羽,不曾伤害过任何一只烈焰鸟。我”
沐小小听了烟娘的解释,有些羞愧地偏头。
“抱歉,烟娘,我没有了解全部的事实,就怪责于你,实是不该。你大人有大量,莫与我一般计较。”
轻轻地叹息一声,烟娘对着小小微微地摇头,示意她并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
“只是烈焰鸟褪下的残羽毕竟不如新生的羽毛光滑柔软,所以还是有很多其他国家的达官贵人出大价钱悬赏,以拔取烈焰鸟的羽毛制丝。偏就有财迷心窍的炎国人,不顾烈焰鸟的珍稀,结队到炎焱沙漠深处猎杀烈焰鸟。这些年下来,烈焰鸟血染尘沙,羽落炎焱,再不复见白影在沙漠上空翩跹的风姿。”
沐小小听得心酸,低了头细细地抚摸着手里的绸衣,只觉润滑入水的绸衣似生了刺一般,扎得手心火辣辣的疼痛。
月子衿面露不忍,蹙紧了眉头握着沐小小的手,心下暗恨那些财迷心窍的人捕杀如此美好的生灵。
想到自己等人最初也仅是想要一件清凉的衣服便巴巴地跑来,丝毫未曾顾及这一件绸衣须得十只烈焰鸟的羽毛,与烟娘口中那些他国的达官贵人有何区别!
虽然烟娘这里是以残羽织就,但难免其他唯利是图的商家也是如此。
这样想来,心底对自己,便也生出了怪责的心。
沐小小与月子衿虽然才相识短短几个月,但是他们注定相属,短短时日,沐小小对他的了解已非一般。月子衿那边手一紧,沐小小便知他定然是在责怪自己了。
转头看他,一脸的黯然神伤,沐小小就确定自己没有猜错了。
“烈焰鸟,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么?如若它飞起来,应该没人能抓到它吧?”
烟娘蹙紧了眉,苦笑着摇头。
“烈焰鸟平时温顺柔和,然而秉性刚烈,受不得激,但凡有人挑衅,便愤而搏击。但是但凡抓捕烈焰鸟的人皆是成群结队而去,即便烈焰鸟搏击能力强悍,也经不起众人轮番击打。”
说着,烟娘携了沐小小的手上楼,月子衿三人也跟在她们身后。
众人落座,自有清秀的少年奉上清茶,然而却没有谁有喝茶的心思,都凝神听烟娘讲述。
“虽然每次抓捕的人都会有所伤亡,但是伤亡十人,也必夺一烈焰鸟的性命。人多几何,烈焰鸟又怎经得起如此消耗。近几年,已经越来越难寻到烈焰鸟褪下的残羽,有时踏遍整个炎焱沙漠,方能寻得三两绸衣所需的残羽。”
沐小小握住烟娘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烟娘,别伤怀了,天道轮回,善恶有报,那些恶人终会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保证自己和身边的人不要去伤害烈焰鸟罢了。”
“是啊,有些事非人力可为,我们也只能徒自伤神。我只是可惜,那么刚柔并济的鸟儿,再过几十年,怕是再难见到踪影,届时,怕是炎国也再无这绸衣了。”
长长的叹息之后,烟娘展颜一笑,不让低迷的情绪主导众人之间的氛围。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小小,我给你看一样方小说西。”
烟娘边说边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打开精致的锁头,探手取出一个精美绝伦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众人的情绪都被烟娘调动起来,注意力集中在木盒之上。
烟娘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地打开木盒。
方才打开一半,便觉有融融盈盈的光芒从木盒中散逸开来,温温润润的流泻在桌上,清润如月光,又宛若情人最柔情的眼波。
烟娘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木盒中的羽衣,指尖一提,那羽衣便如月华般泄落下来。
沐小小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娘的动作,为那件如月华般美好的羽衣所震撼。
那真是一件美好得宛若梦幻般的羽衣,轻轻浅浅的云纹顺着衣理旋绕而下,似春回大地,又似繁花如锦,一摇一摆间,尽是绝世的风华。
“烟娘……”
见众人痴然的目光,烟娘骄傲地一笑。
“小小,烈焰鸟身上,最好的羽毛便是它腹部的细羽,轻柔细腻,滑软如绵。这件羽衣,乃是我集了十数年的烈焰鸟腹羽,耗时五月,亲手纺丝织就。其他的绸衣,为了迎合各人的喜好,皆精选了各色鲜花,以最鲜嫩的花汁浸染。只有这一件,是最纯粹的烈焰鸟羽织就,不掺杂一丝一毫其他的印记。”
“好美……”
月子衿颤抖着手指,若即若离地顺着羽衣的线条滑下。他的手指并未接触羽衣,像担心惊碎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一般小心谨慎。
“小小,你也是难得的真心人,若烈焰鸟能言,也会赞同我的说法。这件羽衣,便赠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