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矩在太祖的从龙之臣里倒是没有留下多大的名气,不过此人异常信佛,在家中建了师馆收容和尚,明知道和尚没什么本事,说谎会异术诓骗他,李崇矩也不计较。
后来李家倒是真出了个天下皆知的活佛——济公。
因为父母是勋戚公主的缘故,李端愿七岁便授如京副使,四迁为恩州团练使。
仁宗以岁旱,御便殿虑囚,放宫女。李端愿上疏:“纵释有罪,小人之幸;放宫女为宦者专制,反失所归,何以弭灾变?”
解读政治活动的角度,非常清奇。
知襄、郢二州期间,当时各路转运使流行一种升官手段——进献“羡财”。
羡财,就是地方截留的财政收入里,超过常年的那一部分。进献羡财,既说明自己治下人民安乐殷富,又可以表现出自己的爱君之心。
但是这些“羡财”是怎么来的,其实大家都明白,又不是人人都有石成金苏探花的本事儿。
当地路转运使也以羡财数十万被赏,李端愿越级上奏,直接扯下遮羞的面纱,言本路比常赋三折,其民不堪。
仁宗怒,夺转运使赏,重申折变之禁。
因为此事,李端愿也吃了挂落,移庐州。
在庐州的声望不如从前,回京后富弼问他:“肥上之政,何以减于襄阳?”
李端愿答道:“初官喜事,饰厨传以于名,则誉者至;理政多年,知道了需要抑豪强、制猾吏,故非毁随之。”
弼深然其言。
老头年纪到了退休,高滔滔以其是公主家的好子弟,格外隆重,礼成赐金带、器币,进太子少保,品数视同执政。
又因为甥舅之亲,还带着赵煦去府上拜访,接受教育。
如今老头死了,高滔滔又带着赵煦辍朝临奠,赙典加等,赠开府仪同三司。
老头既是文官,又是勋戚,还是皇亲,还都当得不错,故而死后哀荣备至,府上吊唁的人一波去了一波又来,车马辐辏。
祭奠之后,又好好安慰了李家后人一番,车驾从李府出来,高滔滔也不禁感慨:“皇室宗亲里边出挑的人物,自端愿之后,又有王克臣,其后二十一节度更是沉心向学,出类拔萃。”
“如今彦弼、仲迁、孝奕皆有志向,官家就应当放手让他们锤炼去,这些人啊,今后都是你最佳的助力。”
赵煦点头:“还有两位舅舅。”
高滔滔摇头:“他们两人不行,不过世则在司徒门下倒是日见长进,也算他一个吧。”
就在祖孙俩攀谈之时,车外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声:“太皇万岁,臣妾有表!”
这还是在李家门前,不少勋戚、宗室、文武官员都在看着,高滔滔不禁大怒:“何人如此无礼?”
赵煦掀开一道车帘缝,只见路边停着一辆氈车,一个老妇人正在和卫士掰扯。
赵煦喝了一声,将侍卫叫回来:“可是有何冤屈?”
侍卫低声道:“问过了,乃是蔡确之母明氏。”
高滔滔冷笑:“替他儿子讨公道来的吧?”
赵煦轻咳一声,制止了高滔滔说下去,对卫士低声道:“将状表收下,回宫细论,老人家你好生劝慰,就说朝廷不日集议,总要给她个说法,先哄回去。”
卫士应声去了,又与老妇人说了几句,无奈将状表取了,回来:“跟陛下告罪,蔡母说要亲见陛下收下。”
赵煦伸手接过:“告诉她,朕收下了。”
马车继续前行,高滔滔还在气愤:“哥儿这涵养倒是越来越好了。拦驾递表,还在李公的祭日,这就是他蔡家的礼数?!”
赵煦拉起高滔滔的手摇了摇:“祖母何须与她生气?也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了,就算蔡确再多不是,罪过也轮不到她身上。”
“教出那样的儿子,就是她的不是!这状表你就不该接!”高滔滔依旧气不平。
“祖母要讲道理啊,”赵煦笑着劝慰:“当年开封府有百姓阻拦太祖车驾,太祖垂问,却是那家的猪丢了。”
“太祖虽然哭笑不得,却依旧收了百姓的状子,回宫琢磨了半天,废然道:‘我这上哪儿给他找丢了的猪去?’命侍卫给了百姓一贯钱,了却此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