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看着前面戴着鞑靼大皮帽子的身影冷笑:“嘉钦部也是准部的一个小部落,如果这一战是玛古苏打的,那他就是一统准部的第一人,在部族中的声望会更加崇高。”
“但是我大辽会容他得逞?因此最后一战燕王亲自动手,那些鞑靼人现在在痛骂玛古苏是叛贼,引外族人屠灭自己人,不是英雄好汉。”
赵孝奕有些明白辽国北面这些游牧民族的生态跟作风了,那就是一族人你打我我打你都是常态,最终能够打赢的还是大英雄。
但是如果引外族相帮,就算获胜都不是好汉,就如女直部的劾里钵,因为投辽造成生女直内部叛乱迭起,最后还是靠着对抗辽人,争取到权益,最终才重新收获了生女直内部的人心。
赵孝奕问道:“听说鞑靼人有个风俗,如果不是战时,即便是与仇家相遇,都可以放心投宿,主人照样会献上酒肉,而客人也会饮食无疑?”
王经点头:“是,这是草原上的规矩,如果这最后的规矩都要破坏,那草原就真成了阿鼻地狱了……”
赵孝奕笑道:“不意晋羊叔子之风,能够复见于漠北,当真成了礼失求诸野了。”
王经看着一地尸首,摇头道:“这种话,跟高过车轮的嘉钦部男丁,可说不着。”
就在这时,却见玛古苏一声暴喝,将头上皮帽子一揭,拔出弯刀对准阿骨打,叽里咕噜地怒吼起来。
“这又是在闹哪样?”在皇位继承人面前说拔刀就拔刀,赵孝奕也不禁感到蛮夷当真是太不通礼仪了,一边问王经,一边悄悄将右手伸入锦袍之内。
耶律延禧将手一挥,武士们立即将玛古苏围了起来,将手里的长矛对准了他。
外围玛古苏的准部手下一见,也不由得鼓噪了起来。
王经冷笑道:“俘虏们骂他不是好汉,说头人不是他杀的,他们永远不服,哪怕去了长生天那里,都要控诉。”
“所以玛古苏提出和阿骨打决斗,阿骨打杀了嘉钦头人答古,只要玛古苏赢了阿骨打,嘉钦部和准部自然无人不服。”
赵孝奕看着耶律延禧,将手臂又拿了出来:“那这场决斗就打不起来哩。”
王经笑道:“那是自然。”
果然就见耶律延禧对着玛古苏怒斥了几句,玛古苏面露惧色,然而还是还了句嘴。
耶律延禧脸现怒色,然而还是忍耐住了,转头对阿骨打说了几句,阿骨打大声申辩,却被身边的劾里钵劈手夺过宝弓,将之献给了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这才开心起来,又对劾里钵与阿骨打抚慰了几句,纵马向城内奔去。
王经说道:“玛古苏说阿骨打是倚仗了器械之利,燕王便收了阿骨打器械。”
赵孝奕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怕是不妥吧啊?”
王经说道:“生女直近年来渐渐跋扈,他们是忘了当年被打女直时候的日子了,燕王敲打敲打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
赵孝奕点点头,不再多话。
打下一个城,战利品得到不少,耶律延禧倒是分毫不取,尽数分给了作战有功的战士,这一点比他老爹强了不少。
不过在分配利益的时候又起了一番搅扰,准部人马大为不悦。
玛古苏费尽心力将准部的反对者逼迫到了这里,准备最后一鼓而下,城中那些东西都是其反对者多年的积蓄,本来都是准部的财物。
结果最后辽人打下城池,等于是将准部多年的积蓄一把抢了近半。
准部没有参与最后一战,虽然耶律延禧也分了一些缴获给他们,但是数量相当少。
还有一个矛盾,是给阿骨打的缴获,阿骨打那一箭的功劳谁都清楚,辽军将士佩服,不过当牛羊马群赶到女直人面前的时候,准部终于鼓噪了起来。
耶律延禧这才笑了,将阿骨打和玛古苏召至跟前,对玛古苏说道:“现在我将阿骨打的宝弓重新发还给他,让他将战利品让给你们,你们有意见吗?”
玛古苏顿时脸臊得通红,想说不要又没那底气,只好讪讪地道:“那我给阿骨打兄弟道歉!”
耶律延禧将宝弓交给阿骨打:“英雄的武器,就好像雄鹰的爪牙,没有它们,还如何捕猎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