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看到他就没好气:“你老是来纠缠我干啥?你去找我族兄啊!”
赵仲迁也不跟苏油客套:“国公你这就是说笑了,你那老族兄多高的崖岸,我现在一身铜臭,凑得到跟前吗我?”
拉着苏油的袖子:“不让国公你白牵线,到时候利润分你两成。”
“我稀罕你这两成!”苏油往回扯自己的袖子:“大朝会上失仪,你这两成赔得起?”
“别呀哥哥!”赵仲迁不放手:“眼看就新年了,再不开工都来不及了,今天你无论如何都得跟我去把原料要过来!”
“现在京中珠宝行竞争也激烈,这个忙,你必须得帮!”
这娃是打上赵顼赏赐老族兄那些和阗美玉边角料的主意,汴京城各家珠宝行,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和田白玉。
因此赵仲迁知道消息之后,骚扰了苏油好几回,要用这批玉料巩固和蚨祥在大宋珠宝行的头羊地位。
两人关系这样好,是苏油再南海招商的时候,小赵很给面子第一个响应。
这人情不能不还,苏油想了想:“也行,正好有件事儿也要着落到你铺子里的巧匠身上。那就走吧……”
老族兄家里还是那么冷清,似乎过年对老族兄来说,就是多了几天整理笔记的日子而已。
门子也还是那个老门子,老族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
那边为朝廷完成《元丰编修唐六典》,这边还利用难得的机会,把自己关于六典的笔记,组撰成一部《六朝遗隐》。
这是老族兄独有的能耐,朝廷命他编书,他从来都是一边给朝廷编一套,一边给自己也编一套。
苏油带着赵仲迁进门,老族兄从老花眼镜框上边翻着眼睛看他:“你不去练习演礼,小心到时候出了岔子。”
苏油耸了耸肩膀:“到时候我就挨个告那些影响我的人,上午被长行公拉去搞菜谱,出门又遇到这位。”
苏颂多灵透的人:“那批玉料做不了大件了,能开出镯子的都开了送宫里了。”
苏油笑道:“真要能出大件,也不敢拿到市面上去,要不族兄就交给我们,到时候总能得几件小玩意儿。”
苏颂拿毛笔一点院子对面的库房:“那边,竹炭边有个麻袋,拿走吧。还有那么多东西我也用不了,你改天都拖你家去吧。”
“嘿——”苏油赶紧去库房,发现库房里堆放着刚刚发下来的布料,绸缎,冬炭,面粉,美酒,还有腊肉罐头柴米油盐……
老族兄现在是集贤院学士,算是进入了汴京城核心大佬圈子,赏给从优,一间屋子都快堆不下了。
拎着被扔在角落里边的玉料回来,笑着打趣:“老族兄你这宅子要是进贼,那他这个年就过得肥了。听说陛下赏赐宅邸,被族兄给辞了?”
苏颂说道:“我一个老头子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屋子,当然辞了。”
苏油也不好劝:“那族兄我们就走了?年节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尉氏啊。”
苏颂又透过老花眼镜架子翻出目光来看了他一眼:“你这样子,到时候搞不好都被贬黜京外,先过了大朝仪再说吧。”
从苏颂宅子出来,上了和蚨祥的豪华马车,赵仲迁才长舒了一口气:“太难受了,刚刚我连大气都没敢喘一口。”
苏油好笑:“何至于此?我老族兄人很好的。”
赵仲迁摇头:“那得看对谁,要是二十一叔来,你族兄肯定与他相谈甚欢,我……怕是跟他连话题都找不到,我连宋会要都没搞清楚过,还能跟他聊唐六典?”
苏油笑道:“我族兄博学得很,你跟他聊南海矿石他肯定也有兴趣。”
赵仲迁翻着白眼:“我就知道那些石头价值多少,你确定你族兄爱听这个?哎哟被你打了岔,赶紧将玉料取出来给我看看。”
玉料还剩下了不少,赵顼其实挺大方,不过都是边角,要做什么可得好好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