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武舞也是乱七八糟,起码出场方向的和当时宋军进军的方向都不对。
因此不光音乐有问题,连舞蹈也要跟着改。
好在苏油也不是完全的门外汉了,手底下同样有一大帮音乐人才。
其实十二平均律出来之后,整个礼乐定制,对于苏油来说就只有一个问题——定黄钟。
只要确定了黄钟音高,其余所有的音高都能通过数学运算计算出来。
而黄钟,是华夏最重要的基准音。
《吕氏春秋》把这一发明归于黄帝时期的乐工伶伦。
这是一个神奇的音律,《后汉书·律历志》:殿中候,用玉律十二。惟二至乃候灵台,用竹律六十。候日如其历。
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引《续汉书》:“候气之法,为土室三重,户闭,涂衅必周,密布缇缦於室,中以木为案,每律各一,内痺外高,从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实其端,案历而候之。
其月气至,则灰飞而管通,盖音声之道与天地之气通,故取律以候气。”
黄钟这根律管,在冬至日这一天,会“灰飞而管通”。
冬至,是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长的一天。
对于古人来说,这是最容易观测的一天。
《汉书·律历志》还记载,黄钟是一个用竹管做成的律管。它的长度为九十分,截面积为九平方分,容积为八十一立方分。
十分为一寸,八十一立方分为一龠,两龠为一合,十龠为一升,十升为一石。
往黄钟律管中盛入黍米,可容一千两百粒,重为十二铢,它的两倍即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
因此《国语·周语》有这样的记述:“……是故先王制钟也,大不出钧,重不过石。律、度、量、衡于是乎生。”
所以这不光光是一个音乐基准音,还是华夏民族长期使用的节气观测工具,长度单位,体积单位,重量单位。
但是周代的这个单位已经丧失了,历史上的律长也一直在变化,也没有真正能够实用定音的黄钟律管传下来。
这就导致了到了宋代,黄钟到底是怎样一个音高,变成了历史的大谜团。
争论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苏油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他没有浪费很多的时间。
度量衡功能已经不重要了,苏氏度量衡,同样包含了宇宙神秘学的重要内涵——地球本初子午线的两千万分之一为一米,结合水这种物质,同样可以确定体积和重量。
这也是众多士大夫对理学认可的重要原因——合乎天道。
只用了一周的时间,苏油就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总理商周考易局司马光,在洛阳收集到了一口编钟,经考订,乃是十二律中的清声之一——太簇。
苏油已经揭开了声音的高低的秘密——频率,并且给频率确定了一个度量单位——振次。同时发明了测试音高的工具——音叉。
这些是理工之前就已经成熟了的手段和设备,钢琴调音就是靠的它们。
经过推算,周代的黄钟,其频率正好在八百六十四振次。
神奇的是无独有偶,这个音降一个八度,正好与如今流行的钢琴,键盘中间那个音,频率完全一样!
那个音是大宋音乐专家们为了得到与人声最和谐的应和,经过多年调整后最终确定的。
古今神奇的相契,冥冥之中,似有鬼神!
疯了,士大夫们又疯了!
苏油功成身退,献上了司马光送来的西周太簇编钟,理工新制的黄铜律管,标准音高测试用音叉,以及在十二平均律基础上,由绿箬和王从之分别撰写的音乐理论著作——《律吕清要》和《五音正义》,这事情就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