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不知有多久,我再次醒来时,发现我所在的地方有了些许的光亮,我熬过了漫长的黑夜,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可是,这对于我,毫无意义,因为我仍然困在这里,无法脱身。
天越来越亮时,我才借着光亮认出了我所在之地,竟然是我们家院子东北角的地窖。
郭山个王八蛋,真是丧心病狂,他竟然要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如果我死在里面,他会不会就地把地窖填上,把我埋在里面?
我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难道我潘晓甜,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吗?
太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只能照亮一块地方,而我,正好在背阴的一面,被黑暗笼罩。
快到中午时,我听到郭山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睡到现在才起床。
他先是去了厕所,然后又出来,大声的咳嗽,吐痰,最后自言自语地说“死了没有”。
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我闭上眼睛,继续装昏迷。
他走到窖口停住,趴下来探头往里看了看,忽然哈哧哈哧两下,然后朝里面吐了一口痰。
“贱货,死了没?”他大声喊道,回音阵阵。
那口痰就掉在我旁边,恶心的我差点没呕出声来。
郭山见我半天没动静,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就死了,底下挺暖和的呀!”
暖和?暖和你特么怎么不下来睡一夜,我心里咒骂道。
他又等了一会,踢踢踏踏又走了。
我松口气,睁开眼睛,费力地挪动身体,离他那口痰远了些。
疲惫,疼痛,饥饿,一股脑的找上门来,我怀疑我撑不了多久了。
太阳慢慢西移,地窖里的光越来越暗,当黑暗再一次笼罩大地,我终于撑不住疼痛和饥饿的双重折磨,昏死过去。
昏过去之前,我想到了高原,想到他对我十年如一日的爱,想到这份爱带给他的折磨和痛苦,我忽然觉得,也许死是个不错的结局,这样,我解脱了,高原也解脱了。
他那么美好,应该拥有一份更加美好的爱情,而不是跟我这样一个残破的人纠缠一生。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再见吧!
我的心慢慢变的平静,掌管轮回的神,如果真有来生,请一定给我和高原预备一份平平淡淡,白头携老的爱情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要是假死,为什么我挣不开眼睛?要是真死,为什么我还能听到声音?
我听到窖口传来吵杂的声响,有人在上面大声叫我的名字,潘晓甜,潘晓甜……声声不绝。
我在黑暗中流下一滴泪,我听出来,那是高原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吊水瓶高高挂在床头,向我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生命的能量。
我居然没死,又撑过了一夜。
是谁把我送来的呢,我吃力地转动脖子,希望能够看到我心里的那个人,那双眼,可是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我不禁大失所望。
一直等到下午,我才见到了高原。
他被允许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陪我。
高原走进来,站在我床头,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比在马路上行走的神经病好不到哪去。
他看着我,刚一张嘴,眼泪就下来了。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忍住不哭的准备,可是看到他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俩一个躺着,一个站着,默默地哭了许久,最后还是高原先收了泪。
“好了,不哭了。”他擦擦眼睛说道,“十分钟都哭没了,还有二十分钟,抓紧时间吧!”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逗我,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这才驱散了悲伤的情绪。
“高原。”我说道,“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副德性了?”
他借着窗玻璃影影绰绰的看了自己一眼,说道,“就是没洗头没刮胡子,其实还是挺帅的。”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他一脸愧疚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