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她刚抬脚,他却突然拽住了她——
手掌扣住她的皓腕,黎北晨的力气很大。直接用力一拽,便将小清重新拖回来,让她踉跄了一下,又稳稳当当地站在自己面前。
“不准进去!”没有理由,只有命令。
“可是我的卡……”
她的反驳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已经被黎北晨拽了出去…………
黎北晨开车,小清坐在副驾驶位。
他的车速很快,小清都看不清两旁倒退的光影,她只能默默地抓住扶手,心里默念着:他应该是有驾照的吧?他应该是和那些飙车乱来的人不一样的吧?
她只希望他好心送她到个能打到车的地方,她今晚好歹也能回家了……
***
车子终于在某个便利店门口停下。
路旁边就是公交站台,来来往往的公交很多,计程车也很多。小清心中暗喜,想要说一句“谢谢”,然后推门离开,可是黎北晨却又发了话——
“去便利店给我买点冰块来。”
“去帮我买点冰块过来。”
在小清打开车门打算离开的那一刻,黎北晨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她。他依旧坐在驾驶座上,姿态傲然冷淡,嗓音冷清,只是用命令的口吻说了这么一句。
“啊?”小清一愣,反射性地回头又看向他。
车内的灯在她打开车门的那一瞬亮起,借着这浅黄色的光线,她这才看清黎北晨此时的模样——他右侧的肩膀上有淡淡的血印,但是血迹已经干涸,显然是刚才受了伤。
所以她刚刚在黎家外面听到“乒”的那声闷响,被打到的是他?
小清僵硬着没动,黎北晨已暗暗蹙了蹙眉。他没再强求,只是拽了拽有些脏污的衬衫,忍痛为自己调整了个姿势,冷然出声:“不愿意就算了,你走吧。”
“不是不愿意!”小清这才蓦然回神,小脸上闪过明显的赧然,“你可不可以先给我钱?我没带钱包……”
她唯一带的那张公交卡,还忘在他家里。
说话的同时,她真诚地朝黎北晨伸手,等着他掏钱表态。见黎北晨没动,只是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小清的耳根都不由发红:“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带钱包!”
她不是小气!
这回,黎北晨才总算有所动作,神色不耐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红票子扔给她:“去买。”
“好!”她这才神色一喜,窘然的眼底闪过一抹光彩,拿了他的钱立马冲向了最近的便利店…………
车门自动落了锁,黎北晨一个人坐在车内,只觉得周身静谧至极,心中空荡可怕。
他有些烦躁,但更多的是无奈!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父亲失望又愤怒的表情——他理解,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他想在自己倒下前把黎家托福给他,并找到能支撑黎家的盟友。
商业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他就是不想要。
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听父亲的安排,但惟独婚姻大事,必须由他以后自己主宰。
可这点执意的想法,又岂是父亲能理解的?
“咚咚!”
对面的车窗上传来两声叩击的轻响,黎北晨闭着眼睛,突然就不想搭理她,也不想要冰块了。
可没想到,小清倒是很执着,在对面敲了两下没反应,便又绕过来,走到他那一侧的车窗外,又叩了两下……没反应,那就再急促地叩两下!
脑中的思绪被毫无章法的叩击音弄乱,黎北晨终于烦躁地睁了眼。
他降下单侧的车窗,想要直接伸手出去,让她把冰块交了就走人,却没想到小清先行开了口:“你刚刚睡着啦?赶紧开门啊!冰都要化掉了……”
甚至在说话的同时,她已小跑着绕过车头,去拉副驾驶的车门,根本不给黎北晨任何回绝的余地。
他叹了口气,终于按下了解锁键,开了车门.
“冰块没有,但是有冻得很冰的矿泉水,也都结冰了。”小清一上车就在忙活,窸窸窣窣地从塑料袋里拿东西,“我还买了创口贴,你的肩膀上要不要先贴一下?”
此话一出,黎北晨的面色不由一寒。
顺着小清视线的方向,他低头朝自己的肩膀上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暗沉,似现在才发现出了血。刚刚父亲失手砸了石膏像,他以为自己只是撞到,没想到……
在黎北晨蹙眉间,小清已撕开创口贴,主动送了过去:“你自己来吧?”这个她是帮不了他的了。
“你……”黎北晨反射性地想要拒绝,可是她的眼底尽是真诚,期盼着又把东西往前送了送,于是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多管闲事。”
嘴上这么说,手里却还是接下了她的好意。
血迹已干,凝结的血痂黏上了衬衫,黎北晨才脱衣查看伤处的时候,疼得暗暗抽气,额头也隐隐渗着薄汗。可偏偏,旁边还有个“不识相”的——
小清一边数着钱一边向黎北晨汇报:“矿泉水两瓶、创口贴一盒、还有一包餐巾纸……这是剩下的九十三块!一分钱不差,我数清楚了,还给你。”
她摊开掌心,把一叠旧旧的票子递过去,这才看到黎北晨满脸冷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