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4 水星很孤独(1 / 2)

少爷似锦 拓拔瑞瑞 3928 字 2022-09-27

Chapter134 水星很孤独

这一瞬间,顾晓晨无法回答,她无从回答。

曾经那样深深爱过的人,她不敢碰触,她害怕碰触,原本以为再见面可以平静面对,原本以为说了再见,就真的是再见。她却不愿意打开那些邮件,不愿意再去那家最喜欢的小店,每每深夜无法入眠,脑海里满是当年的回忆,这该让她怎么面对。

思绪如同潮水将她一下淹没吞噬,顾晓晨眼眶泛红,双眸覆上了一层氤氲水气。

雷绍衡瞧见她快哭了,可不敢再继续戏弄,只怕被某人知道,那就不好交待了,毕竟兄弟妻不可欺,“顾小姐,我没说不帮!”

“那雷先生的意思就是帮了?”顾晓晨不忘记问个准确,她低下头,哽咽说道。

“休息一晚,明天出发!”雷绍衡丝毫没有危机感,微笑说道。

“雷先生,我们能现在就出发吗?”顾晓晨一刻也停不下来,咽下酸涩央求问道。

雷绍衡垂眸拿起茶杯,浅饮一口龙井,“从香港跑来春城,你不累吗?”

顾晓晨一脸顽固,“不累!”

“那好,既然你不累,马上就出发!”雷绍衡拿起座机按下了直线键,顾晓晨听着他沉声吩咐安排,提起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

过了一会儿,秘书敲门而入,“雷先生,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出发。”

雷绍衡朝顾晓晨瞥了一眼,双双起身。两人离开会宾室下楼,刚要走出事务所,却有女人迎面奔来,匆忙止步说道,“雷先生,小姐病了!”

“病了就找医生!这点常识都不懂?”雷绍衡依旧是微笑,却只让觉得森冷。

“可是小姐不肯去医院!”女人为难说道。

“王秘书,你送她去医院!告诉她,如果不去,我马上就拆了瑾园!”雷绍衡沉声命令,迈开脚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徐秘书低头应了一声,立刻与那女人转身走了。顾晓晨默默跟随在后,不禁有些狐疑。

直到上了车,顾晓晨忍不住说道,“雷先生,如果你有事,可以留一晚,明天再出发!”

雷绍衡朝她微笑,徐徐说道,“开车!”

离开香港,再次回来已是第五天。

顾晓晨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精神极度紧绷,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一下飞机,却有人接机,顾晓晨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男人正是伍贺莲的私人律师冯远。顾晓晨想着他们是朋友,肯定已经取得联系了。

“雷先生,这边请!”冯远沉声说道,而后朝顾晓晨恭敬地点头示意,但显然“请”的人里并不包括她。

顾晓晨并不生气,只是担忧问道,“冯律师,他好吗?”

冯远说道,“顾小姐,莲少爷很好。”

“回去休息吧,你也应该累了!”雷绍衡望向顾晓晨叮咛一句,随着冯远而去。

顾晓晨瞧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出了机场,她失神一般地慢慢朝前行走。当她走到出口处,瞧见一辆房车从眼前驶过,迅速驶离。这才发现,香港今天是阴天,天空乌云密布,好象快要下雨。只是一场大雨似乎酝酿已久,却不知何时要落下。

警署厅,冯远提出探视的请求。

雷绍衡随着警员来到探视间,门一打开,就瞧见伍贺莲端坐在那儿。他走了进去,他漠漠抬头,寡淡的俊颜明显不悦,竟也是没辙。雷绍衡在他对面坐下,逗趣说道,“哎,她胆子挺大的,一个人就这么到春城找我了,还真不怕被人卖了拐了骗了!”

“不是让你别来?”伍贺莲皱眉反问。

雷绍衡挑眉,认真坚决地说道,“你都要坐牢了,我能不来吗?”

“少来!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回春城去!”伍贺莲一口拒绝,不留余地。

雷绍衡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凝眸望着他,挑衅地说道,“你如果不让我留下,那我就要去告诉老头子!我不仅要告诉老头子,我还要告诉那位顾小姐,你把那枚耳戒给了她,那意思就是非她不娶!而且,她好象还不知道?”

从春城飞来香港的飞机上,顾晓晨因为太过疲惫一直在睡。雷绍衡不经意间扭头,就瞧见了她右耳上所戴的耳戒,那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知道。可是当她回答他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却用了“朋友”这个词语,这太过有趣。

伍贺莲却默然了,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有烟吗?”

雷绍衡取了烟递给他,伍贺莲抽了一支烟。白烟渐渐散开,他微眯起眼眸,淡淡说道,“她结婚了。”

雷绍衡一惊,只以为是和他,诧异问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她不是和我结婚。”伍贺莲低沉说道,再次让雷绍衡惊愕。

雷绍衡忽然之间明白过来,再也不多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肯定有人要坐牢,民事就算撤诉,刑事也撤不了!你跟上面打过招呼了?还不准保释?有这么好笑的事情?”

“如果你替我打官司,”伍贺莲垂眸说道,“法官会判几年?”

“莲,你该不会是想自己顶下来?替那个姓言的?”

伍贺莲并不回应他的问题,只是一句,“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见过伍贺莲之后,雷绍衡折回大厅。迎面却见顾晓晨静静站在一边,她竟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自己过来了。顾晓晨也在同时瞧见雷绍衡,她并没有立刻上前,等到他走到她面前,这才问道,“雷律师,我可以探视吗?”

雷绍衡微微扬起唇角,从容笑道,“顾小姐,你一个人跑来春城找我,你的先生难道都没有意见?不关你的事,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顾晓晨啮着唇说道,“没事的。”

“你真的结婚了?”雷绍衡忽然犀利了目光。

顾晓晨沉默了,雷绍衡瞥向她的双手,调侃说道,“哎?怎么没戴戒指?结婚的女人都不戴戒指?很少见啊!还是你的先生这么节省,不给你买?要不我让莲送你一个,就当是结婚礼物,或者,我送你一个也行……”

雷绍衡侃侃而谈,顾晓晨轻握双拳,有些受不了地低吼,“我——离婚了!”

雷绍衡被她这一句怔住,而后才回过神来。只见她倔强的小脸,紧抿着唇。他不禁有些困惑,眼底蹿过一抹深邃光芒,像是算计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是笑着说道,“那么你现在算什么?想要重修旧好?你凭什么认为他会要一个结过婚又离婚的女人?”

“我只想见他一面。”顾晓晨低声说道,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亦或者连她自己都认定了他的说词。

雷绍衡不再继续追问,迈开脚步走过她身边,“明天早上十点,你再来这里,我会让你见到他。”

回去休息了一晚,隔天上午十点,顾晓晨如约而至。

过了一会儿,雷绍衡在冯远的随同下赶来警署厅。先是雷绍衡前去探视,等他探视完折出,对着顾晓晨说道,“去吧。”

“谢谢雷律师。”顾晓晨感激地点头,跟着警员前去探视。

两边是寂静无声的回廊,只有脚步声交错而起。这里太过森冷,顾晓晨感到彻骨寒意袭向周身。警员将她带到了一间房间前,守卫的警员将门打开了。那一瞬间,顾晓晨霍地凝眸,视野慢慢开阔,她终于瞧见了他。

伍贺莲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愈发肃穆沉静。听到开门声,他不疾不徐地抬头,冷漠的目光扫向了她。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他的俊颜却显苍白,黑发黑眸,像是最深浓的砚墨,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从容不迫,仿佛丝毫没有危机,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更好象这里也不是警署。

可是顾晓晨却心中轻颤,莫名的酸涩。

“小姐!”看守的警员见她迟迟不动,沉声喊道。

顾晓晨这才有所动作,慢慢地迈开脚步,走了进去。她在他对面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持续很久的沉默,时间点滴在流逝。

顾晓晨舍不得浪费这难能珍贵的时间,可她刚要说话,伍贺莲却在她之前开口,他的声音格外低沉醇厚,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听过了,耳畔满是他富有磁性的男声,“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怎么办?”

“我能照顾好自己。”顾晓晨轻声说道,无助地咬唇。

伍贺莲凝望着面前的她,他的心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些微疼。是啊,那离开的两年,她一个人都能过得很好,过得比以前好。他始终都知道,她绝对会好好地生活下去。这株小草,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却扎在了别的土壤。

“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他扬起唇角,冷冷一句。

顾晓晨再次沉默了,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他们连朋友都勉强算不上,确实和她无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这样盲目地去跑去春城……她觉得喉咙发堵,难过得不行,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见见你。”

“现在见到了,你可以走了。”伍贺莲硬声接话,散漫的语气。

顾晓晨的目光盯着他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混乱的思绪,她有些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天冷了,这里又这么凉,你怎么穿这么少?我让你多穿些衣服,你也说好,答应的事情怎么又没做到,你说话不算数,你……”

顾晓晨说着说着,竟是无力继续,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只有一句,“你不会有事的。”

她一直低头,没有抬头望向他。忽然,泪水滴落在桌面上,印湿了一点一点痕迹。她哭得悄无声息,这让伍贺莲想到了从前,那是她第一次哭。当时他问她为什么迟到,她僵持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说话,却是泪如雨下。

伍贺莲猛然间发现,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会为了一个女人的眼泪感到烦恼,甚至是焦躁。他情不自禁,他不由自主,他明知道不能不应该不可以,他明白自己太过卑鄙没有资格没有立场,他们不应该再有任何牵扯,他甚至应该把那枚除了自己、谁也摘不下来的耳戒取下来,这样他们就再也没有一点牵系没有一点关联。

可是,他不舍得,不舍得就如此断得干净彻底。

他何其自私,想要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些什么,哪怕只有伤心难过。

伍贺莲慢慢地伸出手,朝她触碰而去。他的大手,还是像从前温暖干燥,轻抚着她那张白皙的脸庞,手指轻轻一撩,果然瞧见那枚黑色宝石的耳戒依旧还在,短发恰好地遮了,他盯着那枚耳戒看了好久,视线转回向她。

“回去吧,不要再理我,也不要再管我。所有的一切,和你无关。”伍贺莲轻抚着她的脸庞,手指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这是他曾经不曾有过的动作,他亦不曾告诉过她,那个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他连名字都想好了。

可是这一切,全都太晚了。

顾晓晨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含着泪的双眸,让伍贺莲心悸心疼。

“阿贺……”顾晓晨喃喃喊道,这是她和他两年后,第一次这样呼喊他。

“恩,我不会有事,回去吧。”伍贺莲以哄劝的口吻,安抚着她。

门再次被打开,警员公事公办地说道,“探视时间到了!”

“回去吧。”伍贺莲收回了手,见她僵坐着不动,又是叮咛催促,“听话。”

这两个字触痛了顾晓晨的心,她恍惚起身,却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转身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