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金兀术不知已经反反复复想了多少次了,就算是在病床上,他也在认真思索。
“四叔,秦桧这厮在宋国权利遮天,我们是否可以再走他这条线路,里应外合?”
金兀术盯着他那张急切而昏庸的年轻的面庞。合刺从十来岁起就登基,做了十几年太平天子,不能骑马更不能射箭,一切风度仿效汉人。就连做派也是一样的昏庸——所有的一切,他的心力,全部在贡银身上,心心念念要得到那几十万银子,用来完成他未竟的挥霍。
但是,金兀术还是非常认真:“陛下,秦桧这厮遇刺后,已经卧病在床。我听得最新消息是,赵德基已经以养病之名,将他病放在家……”
养病为由,其实已经是弃而不用。秦桧就这样病死也就罢了,如果不死,依照赵德基的手段,只怕他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合刺大惊:“怎会?秦桧一直是赵德基的宠臣……”
宠臣终究要变成弃臣。
“秦桧这厮臭名昭著,现在病退后,没有实权。我们已经不适宜再跟他合作。再说,他的政敌很多,纷纷崛起,攻击的言论也很多。秦桧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依四叔之见,该当如何?”
“我这些日子,考虑了对宋三策。只要陛下以后严格按照这三策执行,不怕宋国不永远俯首称臣。”
合刺大喜:“四叔有什么妙计神算?”
金兀术急剧地咳嗽一声,神情十分委顿:“现在还没完全考虑成熟。等我想好了,会写成奏折,递交陛下,陛下请放心。”
合刺急忙说:“不急,不急,四叔先养好身子。”
他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站起身,神色比来时的匆忙好多了:“四叔静养,朕就不再打搅了。”
“谢陛下。恕不远送。”
“四叔快快躺下,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其他什么都不要操心。我们大金国,绝对少不了四叔。”
“谢陛下信任。”
合刺出门,武乞迈等恭送。
他刚回到门口,只见东厢的花园里,一个健壮的女人大步走来,在她身边,奶妈抱着她哭哭啼啼的儿子。因为孩子不停啼哭,她就不停地训斥,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蹴鞠的东西。武乞迈看得分明,刚刚那“砰”的一声,原来就是这个罪魁祸首。
二十八娘子一见武乞迈,大步过来,颐指气使,态度十分高傲:“武乞迈,四太子有没有向陛下为小王子求取王爵?”
她中气十足,像在打雷一般,边说边看着四太子的房间,似乎马上就要冲进去问个清楚明白。
武乞迈几乎气晕过去。
良久,金兀术放下笔,慢慢抬起头。
武乞迈见他满脸倦容,急忙说:“四太子,你先歇歇,改日再写好了。”
他双眼一亮:“武乞迈,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份礼物没有送出去……”
“什么礼物?”
“你还记得那个女真老兵么?”
武乞迈一下明白过来。那是当年韦太后下嫁的女真兵。赵德基的生母,又在金国给他生下了两个异性血统的弟弟。
“我在想,这份礼物,是送给赵德基好呢?还是秦大王好?”
“四太子,你这是什么打算?”
他笑起来。这种手段,向来是秦大王这类人才用得出来的。真要自己去用,反倒有失身份了。
“武乞迈,我决定把这份礼物送给秦大王。”
“为什么?”
“你可知道,当今天下最卑鄙的人是谁?”
“是谁?”
“既不是本太子,也不是秦桧。我认为,近一百年时间里,最卑鄙的有二人,第一为赵德基,第二才是他的父皇宋徽宗。这父子二人,可谓集中了宋人最卑鄙无耻的一面。不过,也正因为他们的无耻,才造就了大金国的繁荣壮大。”
武乞迈还是不解,这又跟送秦大王礼物什么关系?
他愤愤道:“秦大王也是个卑鄙的家伙。若不是他,四太子也不会病成这样。”
“赵德基,秦大王,他二人才旗鼓相当。”
“……”
“武乞迈,你准备一下,把这份礼物送给秦大王——也算是送给花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