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王,你必死无疑!”
花溶握着箭的手,冷汗一滴一滴掉下来,宿命的循环,终于来了。
岳鹏举,你必死无疑!
秦大王,你必死无疑!
金兀术,就是这样,他总有最好的借口,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杀掉对自己最好的男人。以满足他最胜利的快感,最自豪的战略,最“仁义”的政客形象。
等他做完这些,他依旧是最伟大的,最高尚的大金名将!
道理都在他这一边。
“哨楼的人听着……花溶……”
他提高声音,直接呼出她的名字,不愿意再有任何的躲闪。
“花溶,你是愿意和秦大王一起死,还是带着你的兄弟们活下来?你自己选择!本太子答应,放过你和你的所有兄弟们……”
她想,甚至放过那15万宋朝百姓的血汗贡银?她笑起来,嘴角带了一丝微微的讽刺,自己,真无识人之明,赵德基如此,金兀术如是。
都是自己这一生的失败!自己不配为岳鹏举的妻子!
她没有做声,自始至终,不愿意再和金兀术说哪怕一句话。
什么三沸柔情,什么月下琴声,都是一场点缀——是他闲极无聊的风花雪月的一场点缀,借以显示他的风雅和柔情。自己,不过是娱乐了他一时兴起的寂寞和兴趣。
只是,他四太子,此生何曾有过半分的真情?
她冷笑一声,抓住箭柄的手忽然坚毅起来,充满了力量。
“本太子数三声,自愿投降的人可以下来,凡是揭发秦大王者,本太子不但答应饶恕你们性命,待找到那15万银子后,还拿出5万赏赐所有各位……”
哨楼上,依旧寂静无声,只有一些辱骂:
“金狗,你休想……”
“无耻金狗,那本就是我大宋的财富……”
“金狗灭我大宋,今天就跟你们决一死战……”
秦大王一挥手,阻止了他们的喧哗。
“本太子最后一次给你们机会了,要投降的就走下来。我数三声,不投降者,杀无赦!一、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金兀术自己,也顿了顿。忽然想起海上那一战,自己的那声“杀无赦!”情思有些恍惚,命运,弄人如斯,竟然让历史再一次重演。
忽然愤愤的,谁叫她选择秦大王?谁叫她和秦大王在一起?就算不和自己在一起,为什么就非要跟秦大王在一起?难道和自己敌对是她的天性和爱好?秦大王如此粗俗恶俗庸俗下流的一个海盗头子而已!嫁给他,岂不是辱没岳鹏举的名声?口口声声为岳鹏举守节呢?大宋的贞洁烈妇呢?甚至,她当初为何不干脆如陆夫人一般,自杀殉夫?
却厚颜无耻,竟然要嫁给秦大王!还敢公然说一声“我花溶若害怕,就不敢当你这一声‘夫人’了!”
厚颜无耻的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为什么不去死?
嫉妒烧红了他的眼睛,那是一生最大的挫败,就算杀了岳鹏举,她也不属于自己!她宁愿嫁给那个无耻的海盗头子,也不愿意委身于自己。做四太子府的王妃,越国的王后,哪一点不比一个海盗头子的压寨夫人来得风光和体面?这个女人疯了!她疯了!
他也疯了!
方天画戟慢慢举起来,仿佛要诛杀奸夫淫妇的道德人士,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一声:“三……”那声音丝丝的,如毒蛇吐着信子,如毒蛇的液汁,在天空,在黑夜里,一点一点地散开,浸入每一分空气,每一寸土地……
脚下的大地颤动起来,仿佛在下陷。
然后才是金军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