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大雨后,草原上气温明显降低。
再有十来天,度假的贵族们就要打道回府。
耶律观音拿着一只人参走进王君华的隔间。王君华喜好奢华,自己带了大量的随身侍女,众多的金银财物,四太子又优待她,所以,她在大帐篷的隔间是最大最豪华的,丝毫也不逊色于京城里贵族妇人的闺房。
一张宋国来的长毛大锦毯铺在地上,令人不忍下脚,可耶律观音却冲进来,沾满了雨水和青草痕迹的靴子踏在地毯上,却毫不在意,直奔向王君华的床头:“姐姐,你好点没?奴家找到一支人参,给你送来……”
王君华坐起身子,“多谢妹妹,奴家这两天感觉好多了。唉,多亏四太子,找了巫医给奴家细细诊治,这大金的巫医,就是不同凡响,比宋国皇宫里的御医可厉害多了,王继先等人,可真不能比……”
耶律观音心里冷笑,这不是巫医厉害,而是四太子厉害。
“姐姐,四太子对你可真没话说……”
王君华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伤口处敷着一种奇怪的红色膏药,闷了一整天没说话,现在侃侃而谈,“奴家一直怕,四太子听信那厮贱妇的谗言,没想到,四太子昨日和今日都还来看望奴家……奴家何德何能,劳驾四太子如此宠爱……妹妹,你也可以放心了……”
耶律观音又惊又喜:“真的?四太子并不相信那个贱人?”
王君华微微压低声音:“我外面的侍女们打听了,说花溶被囚禁在小帐篷,一步也不许离开,如果小王子一死,四太子决计饶不了她……”
“姐姐真是神机妙算,女诸葛,妹妹甘拜下风……”
王君华得意洋洋,该下手时就得下手,除掉岳鹏举,便是自己战胜花溶的最明显上风。对于这对夫妻,她一直吃得死死的,岳鹏举死得,花溶为什么死不得?如今,岂不是一箭双雕?
“妹妹,只可惜,那个小野种为何还不死?”
“姐姐请放心,今天去了一个巫医……”
王君华一惊,难道耶律观音又做了什么手脚?
“那个小野种,他非死不可……”
王君华看看帐篷,里里外外寂静无声,还有自己最衷心的从宋国来的侍女的守护,那是一只苍蝇也休想偷渡进来。
她拿出一个匣子递过去:“妹妹,这份礼物就送你了……”
耶律观音急忙推辞:“我们姐妹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得同舟共济,姐姐不必客气……”
她边说边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莹润的光芒,却不刺眼。这是第一流的珠宝的光泽,她尽管见多识广,也不禁惊叹:“姐姐,哪里来的好东西?”
王君华十分得意:“这是人家贿赂秦桧老汉的,独一无二……”
耶律观音见她此时提起丈夫,更是显示无意争宠和拉拢之意,便也不再推辞:“多谢姐姐厚意,妹妹就愧领了。”
小帐篷里,有一种压抑的沉闷气息,陆文龙紧紧闭着双眼,呼吸是均匀的,就连外伤都逐渐好了,可却一直醒不过来。
花溶已经尝试着用尽了各种方法,却还是无济于事。
金兀术大步从外面进来,手里又拿着一堆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药:“花溶,你看看,这个会不会有效?”
花溶拿在嘴里细细一闻,摇摇头,放在一边。
一名巫医走进来,他是新来的,是金兀术派人从一个金国的小部落寻来的。
他刚一进来,花溶只觉此人好生面熟,那种阴冷的气息,仿佛夏天忽然下了一场冬雨。
他也看着花溶,很是惊讶。
“你……”
“是你!?”
二人彼此交换一下眼色,花溶才认出,此人竟然是当初自己被秦大王打伤后,第一次替自己治疗的巫医。当时,就是凭着他的奇怪的方法,自己才吊住命。
她喜形于色,深知这个巫医比其他巫医可要厉害得多,立即用女真语问他:“大师,快看看,这孩子是否有救?”
金兀术也急忙说了一句什么。
巫医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花溶身上,显然是在好奇她为什么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他并不听二人的催促,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花溶的手。
花溶吃一惊,金兀术也微微发怒:“你这是?”
他却一下松开手,看着花溶,露出惊讶之色,叽里咕噜地问:“他呢?他在什么地方?”
花溶明白过来,巫医问的正是秦大王。
“他,他的气息……”
她一惊,这个巫医,怎能凭借自己身上的气息闻到秦大王的气息?他说秦大王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秦大王潜入了金兀术的营帐?
她下意识地四处看看,哪里有秦大王的影子?
金兀术十分好奇,急忙问:“大师,你说什么?”
巫医却并不再说话了,只是狐疑地将花溶从头到脚又再看一遍。
金兀术不耐烦起来:“大师,你快看看小王子,只要救活了,本太子必将重重酬谢……”他一挥手,随从已经端上来一大盘的金锭,黄灿灿地放在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