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下那封书信……
最好的情况就是保持着现状不变,最坏的情况就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实这选择并不困难,尔芙呆坐在原地不动,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个儿内心复杂的情绪罢了,既然她已经让赵德柱去请陈福过来,那么她的选择就已经很明确了,她并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圣母,她只是做不到如乌拉那拉氏那般随意处置一条生命罢了。
想到这里,她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自嘲似的咧嘴儿笑了。
“主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就在此时,一道悦耳清脆的声音,打乱了尔芙的思绪。
尔芙闻声看去,笑着摇了摇头,对着额头挂汗的诗情,柔声吩咐道:“我都忘记让你不必准备热水了,因为我一会儿还有些事要交代陈福去办,这样你先领着人将浴桶挪到屏风后面去吧,让我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说着,她一脸歉意地指了指暖阁地当间摆着的镶铜箍雕牡丹花的浴桶。
因为她喜欢泡澡,连她屋里的浴桶都比其他人屋里的浴桶要大一圈,这会儿浴桶里满是热水和花瓣,单凭诗情她们几个小丫头想要挪到旁边,还真是挺费劲的。
“好吧!”尔芙的话一出口,诗情的声音就明显低落了许多。
尔芙歉意地笑笑,毕竟是自个儿看过那封书信后,太过紧张,这才会彻底忘记了自个儿之前想要洗漱休息的打算,让诗情她们白忙活了一场。
她又将那封被自个儿塞到暗格里的书信来来回回地翻看了好几遍,甚至还将弘晖之前写给四爷的一篇祝寿赋翻找出来,对比了下笔迹,确认是弘晖的亲笔后,这才重新坐回到了书案后。
这事儿真是比戏还精彩了,跌宕起伏,峰回路转!
原来这封从恩济庄送到府里的书信,正是弘晖亲笔所书的求救信。信里,弘晖将自个儿这一路是如何逃出狼窝,又入虎穴的过程,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更用很长篇幅地表达了他是如何后悔自个儿的所作所为,希望四爷能原谅他的过错,尽快救他出火坑。
是的,死在海边小渔村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弘晖,仅仅是一个佩戴着弘晖贴身玉佩的路人甲而已。
霍老五用麻药将弘晖麻翻以后,便将弘晖贴身佩戴的金锁和玉佩给卖了,而弘晖本人则被他卖给了当地的一个大户,那户人家的老爷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又不愿意去那种提供特殊服务的场所,便出大价钱买了个独属于自个儿的大玩具。
弘晖醒来的时候,见自个儿衣衫齐整地躺在一间布置考究的厢房里,身边还有个眉眼齐整的小丫鬟伺候着,再联想到自个儿之前突然昏睡过去的情况,他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并没有莽撞行事,而是小心翼翼地和小丫鬟攀谈起来,一番旁敲侧击之后,总算是搞明白了自个儿的处境。
一时间,他都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在做一个特别荒诞不经的噩梦了。
不过弘晖并没有被眼前的困境所击垮,他很是果断地选择了逃跑,也亏得他的拳脚功夫一直都不曾丢掉,不然他还没跑出院门,便得被那些护院给抓回来。
弘晖跑是跑出去了,但是身无分文。
所幸这天底下也不全都是坏人,他几经波折,也算是大难不死了,总会遇到三个、五个的好人帮帮他。
弘晖先是遇到了一个胖圆脸的好心婶娘,资助给他衣食,还很是热心肠地留他在家里住了两日,让他避过了大户人家派出来追撵他的那些护院,随后又遇到了一个颇有些江湖气的杂耍班子,让他能一路走出江南水乡。
至于去恩济庄送信的学子,已经是他遇到的第好几拨好人之一了。
虽然弘晖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公子哥,但是他的见识远不是山野小民所能比拟的,再说他的学识也是数位大儒精心教导的,当他和带他走出江南水乡的杂耍班子分开之后,便化名金晖,凭借着不俗的文章和见解,成为了一位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
而去恩济庄送信的那位学子就是私塾里的一位学生。
其实原本弘晖是打算直接找到当地衙门表明身份,让当地衙门派人护送自个儿返京的,但是他想到自个儿能够证明身份的贴身玉佩不见了,也怕府里的某些人会抢在自个儿回京前派人暗害自个儿,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正巧私塾里有这么一位学子要进京备考,便托他替自个儿往恩济庄送去了这封求救信。
之所以不将求救信送去府里,也是怕被府里的有心人截下。
说白了,弘晖防备的人,正是尔芙这位收到求救信的人。
尔芙在看过求救信后,便想明白了这里的来龙去脉,她是可以将这封求救信截下,不告诉任何人知道,再派人去除掉弘晖,但是到底是过不了心底的那关,所以她才会让赵德柱去请陈福过来,果断些做出选择,也省得她左思右想地浪费心思了。
想明白了这点,尔芙脸上的神情,更显坦然了。
当陈福匆匆从前院赶过来时,她也不和陈福绕弯子,直接将求救信拍在了陈福跟前儿:“看看吧,这是通过恩济庄转过来的一封求救信,我瞧着字迹似是弘晖的,而且信里的内容,也和你之前调查结果对得上!”
“什么?”陈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尔芙表示自个儿看到这封求救信的时候就是这种反应,惊讶极了。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陈福双手微抖地攥着信纸,一脸震惊地问道,那模样就好似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一般。
对此,尔芙也并不见怪。
四爷对弘晖有多看重,对真相的求知欲就有多浓,逼迫陈福的脚步,也就有多紧,也就是陈福的心理素质高,不然早就被四爷逼疯了,此时看到这封求救信,陈福仿佛看到了自个儿能活到明年的希望,如何能够不惊讶呢!
尔芙笑笑,将之前诗兰和自个儿说的话,对陈福复述了一遍。
再然后,她就摊摊手,笑着给陈福下了逐客令,道:“我也就知道这么些,在其他的事就需要你自个儿去调查了。”
说句心里话,尔芙是真不愿意和前院这些专门伺候四爷的人打交道,走得太近了吧,四爷会疑心你的用意,走得远些吧,又怕这些人在四爷跟前儿给你下绊子,反正就是近也不好,远也不行,为难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