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曲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狭小的房间,扭头对着李氏分来伺候她的小宫女小草,压低声音泄着心底的不满:“这就是我的住所?”
小草是东小院的三等宫女之一,因为乖巧听话,又与李氏身边的大宫女柔兰的关系亲近,这才被分过来伺候新侍妾曲遥,连份例都提了一级,对李侧福晋的抬举是充满了感激的,自然不会对曲遥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她也知道曲遥是李氏特地抬举起来争宠的棋子,倒是也没有让她做出太势力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多少恭敬,只是浅浅福了福身子,便笑吟吟的回道:“是呀,蝶姑娘。
按照府里的规矩,所有格格以下位分的女子,只能居后罩房,除非是有主子爷的特殊安排,这才能独居一个院子,或是有子以后,才能住在上房、厢房。”
说起这条规矩,阖府上下的格格们,也只有当初抱着乌拉那拉氏大腿,产下大格格的宋氏享受过,其他妾室(除两位侧福晋外)的格格们,因为府里的女眷少,所以就算是最不得主子爷待见的钮祜禄氏,也是独居一个院落的。
“那我之前还住过跨院的厢房呢!”与后罩房的狭小相比,之前曲遥还嫌弃过的三间厢房,简直是如天堂一般的存在了,也就不怪她这会儿会提起了。
小草笑着拎过圆桌上的青花壶,替曲遥满上了一杯热茶,轻声说道:“之前,您能住在厢房,那是主子对您的恩典。
可是您现在既然是主子爷的女人了,便一切都要按照府里的规矩了,就算是主子有心回护您,也架不住祖宗规矩。”
曲遥有心落了眼前这个对她全无恭敬的小丫头,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谁让她现在无权又无势,不过是四爷身份最低的一个女人,连那些正经女主子跟前得脸的大宫女都比不上,最终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拿着的热茶,摆了摆手,对着小草,低声吩咐道:“你……算了算了,我累了,打算歇歇,你下去吧!”
打了小丫鬟,曲遥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房间,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喜和无奈。
只见眼前小小的一间房间,只用落地罩按南北走向,分隔开了内外两间,连个家织粗布的帷幔都没有挂,黑色的底漆,也有些斑驳了,显得格外的寒酸。
靠北墙的内室,除了贴着墙根摆着的一张小小填漆床,所有的家具就是一架人高的衣柜和上头摆着的两只挂了锁的香樟木箱子,以及一尊算不上精致的妆台,别看用料不错,可是却看得出都是人用过的旧货。
外间更是简陋得很,只有一张圆桌,外带两把绣墩。
整个房间,里里外外,唯一的摆设就是窗边的长几上的两支青花缠枝纹的花瓶了。
只不过,花瓶里放着的却不是颜色鲜艳、香味扑鼻的娇花,而是一根用来掸尘土的鸡毛掸子和一把用来扫床的小扫帚,倒是平白糟蹋了那两尊瓷白如玉、花纹清晰的花瓶了。
曲遥静静地躺在铺着粗布面的床褥上,望着头顶上的扎花纹青色承尘,一想到李氏住着的那窗明几净的偌大房间和房间里那些价值连城的摆设,不禁有些自嘲的嗤笑道:“呵……这贫富差异,还真是夸张的可以呀!
本还想着就算是做个侍妾,也没什么的,不过都是妾室罢了。
却不想,这妾室和妾室的差别,还这么大,这可是你存心逼着我要去争宠的,以后别怪我曲遥手下无情!
李氏,你今个儿给我的一切屈辱,我都记下了!”
默默地泄了心底的不满,曲遥再也抵不过身上袭来的疲惫,一翻身就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梦里,她是四爷独一无二的女人,她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燕窝鱼翅,这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她眼前……
“啧啧……好美的梦,这还真是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了。”睡得正香的曲遥被窗外嬉闹的声音吵醒,看着眼前简陋的布置,摇了摇头,轻声低语一句,一掀被子就来到了妆台前,略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饰,便迈步来到了门外。
细碎的开门声,并没有引起门外人的注意。
曲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前,在看清楚了门外吵闹的人后,这才笑着来到了那人身边,浅浅一俯身,柔声说道:“琉璃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和这两位嬷嬷吵成这幅样子了?”
“蝶姑娘,吵到您休息了。”琉璃闻言,笑着对曲遥福了福身,轻声说道,但是却并非提起为什么与两位嬷嬷争执,反而招呼着旁边看热闹的小草,吩咐小草将曲遥扶回房间里。
小草自然不敢怠慢,也顾不上给曲遥行礼问安了,忙扶着曲遥就要往房间里走,可是如此能和琉璃这个李氏跟前大宫女拉上关系的机会就这样摆在眼前,曲遥怎么可能放弃,所以她笑着,却态度坚定地拒绝了小草,淡声说道:“房间里的茶水都凉了,你去小厨房给我换一壶吧。”说完就甩开了小草的胳膊,重新回到了琉璃的身边。
琉璃,这个作为大李氏留在府里的一颗钉子,眼力不差,哪里会看不出曲遥的打算,可是现在正是她帮助大李氏实施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容不得半点破坏,若是因为与曲遥的亲近,引得李氏对她有了顾忌,那她就是万死也难恕其罪了。
不过如果是和她有目的的交好,倒是可以在李氏那里讨来个‘尚方宝剑’,所以这次她没有在拒绝曲遥的亲近和讨好,似是怒意难消般指着同样瞪着双眼,叉着腰与她理论的两个老嬷嬷,叹气道:“这两位是府里原来一位女主子留下的,平日里总仗着年纪大在这院子里任意胡为,这次更是过分,居然把主子补身子的鹿胎膏都偷吃了。”
曲遥虽然没服用过鹿胎膏这种调理身子的东西,但是从琉璃那副可惜的样子,便也能猜出这东西价值不菲,加之她又有心和琉璃交好,自然是要站在琉璃这边了,也是气愤极了的瞪着眼睛,说道:“鹿胎膏,那东西可不好踅摸呀,难怪会把姐姐气成这幅样子。”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