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过程不足一分钟,且不发出一丁点动静,赵弘文这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简直比那些溜门撬锁的熟手小偷的技术,还要更加娴熟些。
进到房间里,赵弘文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打开了书房的窗户放气,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揭下了脸上的黑纱帕子,露出了那张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赵弘文坐在宁老的书案后。伸手摸出了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书案上的一盏烛台,胡乱翻了翻那封已经写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密信,动作粗鄙的吐出了一口黄痰,望着内室的方向,恶声恶气的说道:“老杂毛,居然跟爷爷叫嚣,饶你狡猾似狐,还不是要喝你爷爷我的洗脚水。”
说完,赵弘文还似不解气一般。将那封密信凑到了烛台旁点燃,丢到了一旁,迈步就往内室里走去。
宁老这个人是个表面光的人,房间布置。也走的是雅致、清新的风格,一件件古朴的摆设都是八爷库里的好东西,不过自小就长在金银窝里的赵弘文,只扫视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挪到了另外的地方。
虽说赵弘文现在跟着老八做事,但是手头的银子却是不多,而宁老曾经追随过几位封疆大吏。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所以赵弘文不但想要宁老的命,还想要找到宁老的小金库。
这不,赵弘文一看宁老睡得很死,便在内室里翻找起来。
内室就那么大,除了一张舒适的拔步床,便是墙边立着的衣柜,所以想要找东西,那还是很容易的,赵弘文才翻了翻,便从拔步床外间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一个挂着铜锁的锦盒。
赵弘文掂了掂手里的锦盒,听着里面叮里咣啷的动静,满意地勾起了一抹狰狞的笑容,顺手摸出腰间藏着的匕首,手下一用劲就敲开了锦盒上挂着的铜锁。
锦盒里,除了几个金锭、银锭,还有几样价值不菲的珠宝,当然最值钱的并非是这几样,反而是锦盒最下层,一叠叠得平整的银票。
赵弘文将金银锭等玩意拨到了一边,抬手就将银票拿在了手里,粗略一数,居然有过万两的数目,不禁有些兴奋的低声嘟哝了一句,“有了这玩意,爷爷哪还需要伺候那个狗屁八爷!
这真是海宽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想锦香楼里的那个叫素娥的姑娘,啧啧啧……”
赵弘文随手将银票塞进了口袋,又将锦盒里的东西一划拉就用锦盒里的娟帕包好了,放在了一旁的角几上,便反手握着匕首,来到了床边。
“老家伙,死在梦里,爷爷对你是真不错了。”赵弘文一边扯过旁边叠着的锦被搭在宁老的身上,一边嘟哝着。
说完,赵弘文就手起刀落地划破了宁老的喉咙。
猛然惊醒的宁老,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这么含冤闭上了那双充血的眸子,抓着赵弘文手腕的手,也无力的落在了被子上。
热血似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一般,将素白色的绸布被里染成了血红色,却一丝一毫都不曾落在赵弘文的身上,只手腕上染上了一圈血色,正是宁老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印记。
“呸,老杂毛,真是死了都不让爷爷省心。”赵弘文看着手腕上的猩红,砸了咂嘴,一口痰就吐在了宁老的脸上,一边抽出了条帕子擦拭着,一边轻声咒骂着往净室里走去。
而就当赵弘文走进净室的那刹那,不知什么时候从哪溜进来的宋哲翰,凑到了宁老的床边,伸手将赵弘文随手丢下的娟帕拿在了手里,快步离开了这处是非地。
洗干净手上血迹的赵弘文,毫无察觉的回到了宁老的床边,拎过他带来的那坛子灯油,淋淋洒洒的泼满了宁老的全身,又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床边的烛台,这才伸手扯下了床边垂着的天青色的轻纱床幔,一头系在了宁老的手腕上,一头搭在了烛台上,快步离开了上房。
当然,在他离开之前,他也没忘记把其他几个烛台都点燃,又把坛子里剩下的灯油,洒满了上房的每一处落地罩、罗汉床等木制家具上,这才潇洒地掩上了门,回到了自己个儿的房里,小心收好了从宁老那带回来的金银首饰和银票等物,换上了干净的寝衣,将团成一团的长袍往床底下一扔,躺在了床、上,含笑闭上了眸子。
哼着小曲的赵弘文,感受着上房方向越来越炙烈的热浪,双眸微阖的躺在床上,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外头才响起了“走水了,走水了……”的呼喊声和震耳欲聋的铜锣声。
随着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赵弘文才揉了揉眼睛,故意做出一副睡意正浓的样子,趿拉着鞋子,披着素日里最爱穿的那身象牙白色的团花暗纹长袍,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房门口。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都折腾什么呢?”故意眯着眼睛赵弘文,一把推开了房门,似是很烦躁般的吼道。
“赵爷,您快躲躲吧,这上房走水了。”吉庆听见赵弘文的动静,忙将手里拎着的水桶,塞给了一个小太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赵弘文的身边,连连躬身,赔着笑脸说道。
“什么?”赵弘文似是不敢相信般的反问了一句,抬眸顺着火光看去,满眼的惊悚,一手敛着衣襟,一手拉扯着吉庆,连声叫道,“赶快救火呀,宁老呢,出来了没有,赶紧让人进去瞧瞧呀,这时候怎么会走水呢!”
“赵爷,赵爷,您别这么紧张,这会儿火势正大,您还是先避一避吧!”别看赵弘文身量修长,但是这手劲是真不小,直扯得吉庆如破布娃娃似的来回乱晃,好不容易抓住了赵弘文的一只手,连声叫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