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种湿冷脏臭之地,他不抱着她进去,又能怎样?
百里玹夜犹豫半晌,才勉为其难地道,“孙儿遵命!”
陌影却一头雾水,看了看袍子,忙道,“太后放心,陌影一定不会弄脏鞋子和袍子的。”
“笨!”
百里玹夜丢下一个字,便一阵风似地出去。
陌影扶着太后躺下之后,才跟出来。
小李子忙给她递上披风,“七殿下去了外面。”
陌影忙奔出去,发现他已经坐在肩辇里。
几个狼人护卫将厚重的锦帘放下去,他自帘里伸出修长的手。
陌影看着他的手微僵,犹豫片刻,还是提着裙裾坐进去。
帘幕放下,一片黑暗,她僵坐在柔软宽大的椅子上,心如鹿撞,突突停不下。
身子陷在软椅的垫子里,周身不由就热起来,黑暗里,听到他的呼吸和衣袂悉索。
两人身上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里散发不出,愈加暧昧暖热。
他命肩辇起行,弯身下去,把她垂在肩辇下的裙摆收入帘内,不经意嗅到裙摆上浓郁的竹香,黑暗里,俊颜骤变。
靠在椅背上坐正了,他闷着火气挥手在肩辇上布下结界,方开口。
“你去竹林了?”
“想走近路回来,结果就……”唉!他果然知道,那地方不能随便去。
“有没有受伤?”
“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不禁越是恨自己紧张,口气也不禁烦躁。
“说了不准你乱跑,你到处跑什么?”
“太后她……”她也没想出去呀,南赢王府有事,她不能不管。
“你不从命,她不敢拿你怎么样!”
“严如皓……”
“他不是你哥,他是严如玉的亲弟,你忘了严如玉曾杀你?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陌影被他嚷得耳鸣,额角也被她戳痛,自知说不过他,也知严如皓可恶可恨,便不与他硬拼口舌之快,心里却不禁委屈。
“有莫锦年的那一世,我没父亲疼。所以,此生,我不想失去父亲,我不想他难过,我也不想他认为,我没有为那个家尽力。”
百里玹夜似被掐断了声带,再无言语,任由肩辇抬到了大牢门口。
*
大牢的门,以黑石建成,宏大的虎首形状,虎目狰狞,虎口大张,獠牙下便是宏大的黑漆金钉大门。
门口一众护卫认出是七皇子的肩辇,齐跪下行礼。
护卫在外面掀开肩辇垂帘,陌影起身想下去。
百里玹夜直接打横抱起她,瞬间,身影快如闪电,便入了那虎口里。
狱卒在前带路,穿过冗长的牢房通道,百里玹夜始终没有放她下来。
宝蓝色的裙摆在他腿边飘舞,陌影却在他怀里僵着不敢动。
瞧着他坚毅绝美的侧脸,泪花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谢殿下。”
看到她的泪,他不禁相信,她的疯言疯语是真的存在过。
“若依了你的计策,应先除掉婉侧妃。”
“嗯。”
“我帮你救了严如皓,日后都要听我的。”
“好。”
她抿唇应着,无视狱卒异样的眼光,迟疑伸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螓首一歪,乖顺靠在他颈侧。
简单的熨帖温柔的举动,便将他强硬的心,融化成水。
不悦紧绷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弯,在穿过一片黑暗时,深重温柔
的一吻,印在她的额上。
陌影惊得心头微颤,姿势微动,灯火又亮时,她已双颊绯红。
在严如皓的大牢门前停下脚步,狱卒忙打开牢门。
百里玹夜抱着陌影进去,环看狭窄脏乱的牢房,还是决定抱着她。
严如皓正睡觉,头发蓬乱,面容枯槁,蜷缩在角落里的枯草上,浑然未觉有两个人进来。
狱卒进去唤醒他,对百里玹夜和陌影行了礼告退。
严如皓坐起身来,拨开头发,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不禁怀疑自己已睡死过去,不然……凭他这背叛死刑之人,怎会遇到这样一对儿出尘脱俗的仙侣?!
奇怪,这仙侣……男子像极了百里玹夜,女子美艳惊魂,眉眼竟有些似曾相识。
陌影俯视着他的面容,亦是觉得似曾相识,在严如皓靠近过来,她彻底认清他的脸,突然如见了索命厉鬼般,从百里玹夜怀里跳下来就扑过去……
“严陌天,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我坠崖,你夺财产,你夺我爸,你还要气死爷爷……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账,我要杀了你!”
严如皓抱头鼠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百里玹夜更是一头雾水,见陌影被自己的裙摆绊住,险些摔在地上,他忙挥手打住真气缠住她的腰际,再看那裙摆,已然沾满了尘土……
“严陌影给我住手!”
百里玹夜无奈摇头,这女人又是哪根儿神经搭错了?前一刻在他怀里还柔若淑女……要救严如皓的分明是她呀!
“严陌影,你冷静一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陌影打不着严如皓,双眸血红,仇恨彻底被激发。
“百里玹夜,你别拦着我!今儿我不杀了这畜牲,我就不叫严陌影!”
她用蛮力推开百里玹夜,拔下头上的发簪,便刺向严如皓。
严如皓左躲右闪,发簪一次次直袭要害,他惊得脸色骤变,忍不住大嚷,“你是谁呀?为什么杀我?”
陌影气得脸色铁青,“你害死我,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妹,严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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