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口谕(1 / 2)

魔临 纯洁滴小龙 2560 字 2022-09-27

年尧要反?

听到这个消息后,郑伯爷情不自禁地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奉远阳眼里,有一抹诧异稍纵即逝。

因为他没料到,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面前这位燕国的平野伯爷,居然会这般平静。

且不仅仅是眼前这位平野伯平静,旁边坐在那儿的两个手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郑伯爷微笑看着奉远阳,

道;

“这个消息,只是徒增烦恼啊,而且可能会扰乱我大燕军心,甚至,会威胁到我军全盘谋划,平白地多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本伯呢,又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是很不喜欢麻烦的那种,这脑子里啊,只装了打打杀杀,一想其他事儿,嘶,就头疼。

唉,

这样吧,

本伯还是将你绑了,连带着你的亲卫一起,拉到镇南关下遛遛。

直接问那年尧,

这位奉氏少主说你要反了,

你年尧到底是不是要反啊,来个确乎话成不?”

奉远阳的眼睛当即瞪得大大的,他是真的没想到,话风会忽然转到这一步去。

若是真的这般做了,

那奉氏必然会被覆灭!

这不仅仅是牵扯到自己兵败被俘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会让楚国朝廷认为是他奉远阳私通燕人,里应外合才让西山堡被破。

“咚咚咚!”

奉远阳对着郑凡连磕了三个响头,

道:

“伯爷,切莫开玩笑,切莫开玩笑啊。”

郑伯爷用小拇指的指甲刮了刮耳垂,然后送到嘴边,吹了吹,

道;

“是你,先和本伯开玩笑的。”

“不,小人未曾和伯爷您开玩笑,小人也不敢对伯爷您开玩笑啊,小人只是有些话还没说出来,让伯爷您引起了误会,对,误会。”

“啧啧,所以,你刚刚是在留白?”

“是,不,小人………”

郑伯爷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回去,

斜着脑袋,

弯下身子,

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奉远阳,

一字一字道;

“奉少主,您,是不是还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境地?”

郑伯爷伸手,攥住了奉远阳的头发。

楚人两侧的头发很长,贵族,更会注重保养自己的头发,郑伯爷一抓就抓住了,顺势一拽一拉。

奉远阳的脑袋被强行按在了地上,郑伯爷的靴子踩在了他的胸口。

另一只手,

轻轻地在奉远阳的脸上拍了拍。

“啪……啪……”

这令人恶心的滑腻。

“西山堡,不是你献出来的;你,也只是在明知走投无路时才弃械投的降;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摆什么大楚贵族气象?

跪,

就给我好好跪,

五体投地地跪;

话,

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说,真当自己是楼子里的清倌儿,还玩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把戏?”

“我说,我说,伯爷,我说………”

郑伯爷收回了脚,

身子又坐了回去,

摊开手,

阿铭掏出一面帕子,从薛三那里取了水囊浇了水,将帕子递给了郑伯爷。

郑伯爷擦了擦手,

随后,

将帕子丢到了奉远阳的脸上,

道;

“出汗了,擦擦。”

“谢伯爷,谢伯爷。”

奉远阳擦了擦脸,重新跪伏好,道:

“伯爷,年初时,我奉氏兵来至镇南关,当晚,年尧设宴款待我,在宴席上,他喝醉了,对我说了一句:

为何,以他这般大功,却依旧还是个奴才?子子孙孙,也注定要当奴才?”

“啧。”

郑伯爷咂咂舌,

道;

“没了?”

“就……就这么多,小人觉得,这是年大将军在向我暗示,暗示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儿,每一支贵族私兵来到这里,年尧都会设宴款待他们,而且,还会说出一样的话?

甚至,你又没有想过,他对你说这些酒话的时候,可能在隔壁,就有他请来的凤巢卫在做着记录,就在那儿听着?”

“………”奉远阳。

“阿力,带他下去。”

“是,主上。”

樊力进来,将奉远阳提走了。

薛三开口道:“主上,他这是………”

“他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这人,是识时务的,但对于我们而言,没用。

甚至,年尧心里到底有没有反意,对于咱们而言,也没什么用。

这世上走在街上看见美人脑子里就开始幻想画面的人多了去了,但真的敢行不轨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他怎么想,和他会怎么做,是两码事。

最重要的是,我们没那个精力去和年尧周旋这个,他,要么干干脆脆地打开镇南关引我军进去,要么,就等着我们自己拿下镇南关。”

以己度人之下,郑伯爷觉得,年尧心里肯定是有不满的,因为摄政王能上位,有一半的功劳,得算在他头上。

且大楚若是和蛮族一样也就没什么了,蛮族信奉弱肉强食,粗鄙且简单的秩序是蛮族的主流。

奴就是奴,贵人就是贵人,奴有能力,翻身上去,也能当贵人。

楚人这里,你说它文明嘛,它有楚辞,有华裳,有乐律,有优雅。

却偏偏,贵族就是贵族,奴才,永远都是奴才,根深蒂固的等级烙印,太过清晰,近乎铭刻在了骨子里。

想他郑伯爷,一路走来,出身于民夫,来自于北封郡虎头城的黔首,但说实话,在大燕,还真没人鄙夷过郑伯爷的出身,至少,没人会放在台面上来说。

马踏门阀之后,朝堂上基本都变成了“泥腿子”,就算不是,也得给自己身上糊上一层泥,绝不敢声称自己是什么世家。

你家才是世家,你全家才是世家!

有本事的人,心里,必然是有傲气的。

郑伯爷不信年尧没动过那个心思。

不过,动不动,无所谓了,因为在靖南王的大战略里,镇南关加上整个上谷郡,都将成为一盘棋,此战若是功成,年尧降不降,对大局,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阿铭。”

“主上。”

“今晚你辛苦一趟,以我的名义去王帐那里,将这件事与田无镜说一下。”

不管怎么样,得让老田知道这件事,但依照自己对老田的了解,人家大概也会和自己一样,不屑于去玩这种猜谜拉锯的游戏。

但,

可能也不会介意为了大战略而逢场作戏。

反正郑伯爷现在不也就是闲着没事干,无他,就是在等而已。

等望江那边竣工后开闸,等镇南关这边慢慢推出一块安全的开阔地。

闲着没事干的话,

写写信,

聊聊天,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当交笔友就是了。

据说那位楚国大将军还是老田的粉丝?

自己要不要也写一写?

就是写信忒烦,

要是能那边在攻城死战,这边双方将领在喝酒笑谈风月,好像也是一桩美谈。

哦,当然了,这样做似乎对正在忘我拼杀的双方将士有些不尊重。

其实,

更重要的一点是,

因为郑伯爷当初在雪海关前让剑圣执旗的那一番操作,

使得当下没有将领敢再做什么阵前会晤之举了。

城内的厮杀,还没结束,楚人似乎还组织了几次反扑,但都被压了回去。

郑伯爷打了个呵欠,

道:

“我先睡一会儿。”

………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战场上,当真是好吃好睡得很。

只是,

醒来后,

看着城门楼外的漆黑一片,一股孤独感开始袭上心头。

“啊!”

但好在,

一声惨叫,将郑伯爷从这种情绪里拉了出来。

郑伯爷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看见外头城墙上,李富胜正坐在那儿被人处理着伤口。

一个医师手里还拿着一杆枪尖,先前那枪尖应该是断裂进李富胜体内了。

见郑凡出来了,

李富胜有些不好意思道;

“见你睡得那么熟,晓得你为今日这一战思虑了良久,本不想打搅你,让你多睡会儿,可刚刚还是没忍得住,哈哈。”

郑伯爷走近了一些,看了一下李富胜的伤口。

所幸被刺入时,李富胜应该操控了周身气血控制住了伤口附近的肌肉,所以并未伤及脾脏,看似血流不少,但也不过是稍微严重点的皮肉伤。

“放心吧,哥哥我无碍,是被石家老三一枪刺中的,但哥哥我削掉了他的脑袋,哈哈!”

李富胜开心得像个孩子。

当然了,能将一个杀人魔王看出孩童形象,证明郑伯爷的审美,也是畸形到一定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