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给老子找,把三个人全给老子找到。就算死了,老子也要把他们都带回去。否则,老子怎么跟一连跟二排交代?”叶子飞苍白着脸怒吼着。
倒在灌木丛中的林浩反而最好找,他身边呆着的是熊四。
熊四应该是一直试图让这个喜欢给它吃肉干的年轻人站起来,无论它怎么用舌头舔他,怎么用熊掌推他,可他就是不动。
腿上中枪,胸前被两颗机枪子弹射中,可怕的伤口甚至能看见内脏,右臂被子弹生生击断,露出白色的骨茬,可怕的伤势令人目不忍睹。
更致命的是,他的血流得太多了,在他的身下,就像是一条河。跑过来的几名士兵几乎是含着眼泪把一直不停拨弄着林浩身体的熊四赶开的,确切的说,是用牛肉干哄开的。
不过,这一次,熊四却没有走远,很焦躁的就在附近转悠,这让急匆匆跑过来的叶子飞脚步微微一顿。
“别动,都别动他,等卫生兵来。”叶子飞蹲下身伏在林浩毫无反应的胸前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虽然脸上有些失望,但依旧对几名准备搬动林浩身躯的士兵命令道。
虽然他听不到心跳,但他因为熊四出乎人意料的反应,竟然产生了一种直觉,或者是幻想,这个士兵,没有死。哪怕,他苍白的脸色已经如同一个死人无疑。
可死而复生这事儿真是存在的,红色部队有位团长,头部中弹,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可他的上级固执的认为他还活着,都下葬一天了硬是从土里刨出来用担架抬着上路,三天后,竟然奇迹般的有了心跳。最后,竟还活蹦乱跳的继续当他的团长。
熊四一直守在他身边,不停拨弄,应该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好像在唤醒沉睡的同伴,那是不是它认为他并没有死?动物的有些直觉应该比人更值得信任。从小也是湘省山区长大的叶子飞对于动物,也很了解。
就连同样被青狼守着的西瓜,他身上还插着的三八大盖,也没人敢动。叶副营长像疯了一样,认为这两个兵还能活过来,命令他们只是不要钱一样将随身携带的将急救包覆盖到两具遗体上止血,却不能挪动他们,等到营部的卫生兵来确认他们的生死。
最后被在山腰上找到的老猴子反而是最先被确定活着的士兵,因为他还有两个好同伴。和日军滚下山坡,手无寸铁靠一只手和身强力壮日军搏斗的老猴子本来绝无幸理。幸好是他先用一斤多重的手枪先把日军砸了个满脸花开,然后又占据了先手抱着日军往下滚,日军在滚下山的过程中都差点儿没被石头给生生砸死,要不是还戴了个钢盔的话。
等到这个小鬼子稍微恢复了点儿体力以两只手对付只有一只手的老猴子,差点儿没把老猴子给活活掐死的时候,狼和熊已经搞定了自己的对手。
那老猴子的这位对手可就惨了,一头从山顶上狂奔下来的巨狼仅用一口就咬断了他的颈骨,本来就有伤在身的老猴子也没落到好,那条受了枪伤的胳膊在滚动过程中直接给摔断了,心神一松之下,竟然给疼晕过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经历了这样一场战斗,他竟然还活着,就是个奇迹。
等士兵们找到他发现他还在呼吸欣喜若狂的将他抬上山,叶子飞这么坚强的一个人都差点儿没激动的掉眼泪。
特娘的,三班还有个独苗,三班就没有完,三班就还在。
两个医护兵跟着另一个步兵班差点儿没跑断气,他们毕竟不是步兵,在这种急行军上是无法和步兵相提并论的,尤其是当他们的速度比平时还要提高两成,最少有三名士兵都受不了这个高强度被生生跑到呕吐的时候。最后200米更差不多是被几条大汉轮流搀扶着跑过来的。营副可是下了死命令,就算爬也要在一分钟内把医护兵给送上阵地,两个伤兵最终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了。
悠悠醒转的老猴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副营长叶子飞那张带着泪水的笑脸,但他没有笑,艰难的扭头看看四周,是一排还算熟悉的笑脸,以及他无比熟悉的阵地,曾经的三个人的阵地,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三十多的汉子,哇哇的哭:“耗子啊!土豆啊!你们走了,老子咋还活着呢!三班,就剩老子一个了,就剩老子一个了啊!”
“嚎啥呢?”叶子飞的脸一下就黑下来了,“你特娘的光靠嚎能把你兄弟嚎回来?”
“营副,么思意思?我两个兄弟。。。。。。”老猴子不愧是常开盘坐庄的,马上从叶子飞的怒斥中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你好好给老子躺着,那两个兄弟。。。。。。哎!我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叶子飞微叹一声,轻轻拍拍情绪有些激动的老猴子的肩膀,“候班长,这一仗,你和你的三班,硬是要得,我要向团部给你们三班请功。”
“我不想要战功,我只想我的兄弟们能活着。”老猴子的目光迅速黯淡下来,呜咽着回答道。
相对于赫赫战功,他更希望自己的战友能活着。
这一刻,他有些明白团座长官在建团之初,指着自己的上校领章说:“我其实并不希望有这个领章,因为,这金光闪闪的三角星,其实都是兄弟们的血凝聚的,领章越显赫,血,就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