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知被准星死死套住的松田少尉在五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向战场上探探脑袋,好歹,他也是指挥着四十多个人的步兵小队长,不观察一下战场形势,多少也说不过去。说不定,还能对逃跑有帮助呢!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陆军中将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0.5秒的时间,就跨越了400米的距离,擦着岩石的边缘,擦着松田小队长的钢盔,在钢盔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弹痕,射到了距离松田小队长十米外的石头上。
松田小队长浑身一颤,差点儿没被吓尿。
他的小心谨慎终究是救了他一命,露出石头不过五厘米,头盔占了大部分,他其实也就是眼角斜着瞥了一眼战场,就这,差一点儿就没命了。
松田少尉就像一个受了精,不,是受了惊的兔子,重新缩回石头下,如果没有被炮盯上的话,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松田少尉是绝不会露头的了,哪怕是战后被早已双目无神的羽鸟中佐活劈了。
而此时浮现在松田少尉脑海中的羽鸟中佐,正呆呆的看着前方,没拿望远镜,脸上一片木然。
旧关之战,其实已经和他并无多大关系了。
担任第77步兵联队前线指挥官的羽鸟中佐经过三天大战,投入了整个步兵联队3000步兵轮番攻击阵地却毫无寸进,早已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和残忍冷酷,就像一个糟老头,大多是站在指挥部里双目无神的看着步兵攻上阵地前沿,然后又毫无悬念的被赶下来。
这样的戏码,在三天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
无论他怎么想招,怎么激励士气组织决死小队,就是拿阵地上比石头还要顽强的中国人没有办法。
天上的侦察机和轰炸机无时无刻不在找独立团的炮兵部队,一旦嗅到炮兵的身影,哪怕旧关周围还有三处防空阵地的威胁,他们也会像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猛扑过来将整片山林化作一片火海。
三天来,被独立团防空阵地击落的轰炸机已经高达4架,可这个战术也相当成功,赵二狗的炮兵营朝阵地上炮击超过五分钟就得迅速跑路,否则就会被日机追到踪迹。
失去了山炮的有力支援,却并没有让阵地上中国人的反击变得脆弱,相反,他们变得更加顽强。而且,藏在山背后的迫击炮,更是让日军闻声丧胆。一旦战事陷入胶着,雨点一般落下的迫击炮弹能揍得他们怀疑人生。
和他们对战的是中国人?还是第三帝国人?
兑子?一命换一命?羽鸟中佐不是没这样干过。为了显示他卓越的指挥能力,一连三次,组织决死小队冲上阵地,然后用炮火将交战双方一起炸成粉糜。可是,最先崩溃的不是一次次冲上阵地的中国人,反而是大日本帝国皇军。
已经有超过一半的步兵中队长明确的拒绝他的军令,如果他再这么做,等着他的,很可能就是临阵哗变。早在24小时之前,鲤登行一大佐就亲临一线,虽说没有口头宣布撤销他前线指挥官的职务,但实际上已经是变相取消了。
旧关攻防战是输还是赢,对于这位来说,关系已经不是很大。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他的职务,也就是到中佐这儿为止了。
三天大战,他不光是消耗光了步兵联队长鲤登行一大佐对他的信任,也让前线的日军步兵对他无比痛恨。包括他自己的直属麾下。他们或许愿意为“伟大的日本帝国”献身,但绝不愿就这样成为某中佐阁下进阶的阶梯。
在旧关主阵地前400米残存的一个步兵中队在哪儿磨洋工,无丝毫进取精神就是明证。
“驴球子,这小鬼子,躲的可是真仔细。”一枪落空的赵寿山不由愤愤然的拿陕西话骂了一句。
“嘿嘿,那,只能让献丑了。”刘浪拿着叶子飞递过来的半自动步枪,轻笑道。
“早就听说刘老弟一手枪法惊才惊艳,我可要好好观摩一下。不过,我观这名小鬼子可是不会露头的,老弟你别让我们等太久就好。”赵寿山虽然一枪落空,但却没有丝毫沮丧,反而一脸轻松说道。
别看两翼战事激烈,但只要刘浪这个主官轻松,已经摸准刘浪个性的赵寿山就知道他一定有应对之法。而且,他能向晋东战区司令部请得让第17师做为旧关阵地预备队,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再联想到他昨夜跟自己说的:乏驴岭的仇,很快就会报了。难不成,旧关还有反攻的机会不成?一想到这儿,陆军中将的心都是火热的。
只是,日寇的105榴弹炮可不是吃素的。别看旧关尚有独立团和772团2000多人,加上自己第17师可战之兵尚有4000多,合计三个步兵团兵力,但若是离开阵地,日军的12门榴弹炮和12门野炮一轰,不用片刻,就烟消云散。
这才是登上旧关主阵地观战的陆军中将最为忧心忡忡的一点,亲手报雪花山、乏驴岭6000将士浴血国土之仇,亦是陆军中将梦寐以求。
至于其他的,所谓的赌注输赢,或者一名吓破胆的小鬼子的生死,根本不在陆军中将的考虑之中。
“嘿嘿,放心,小鬼子躲的再牢实,只要不是用个铁皮罐子给自己包着,就逃不开我这一枪。不过,死还是不死,就看他运气咋样了。”刘浪轻笑一声,将半自动步枪放在观察口,眯着双眼透过准星锁定目标。
这,真是够自大啊!忍不住也从叶子飞里借了个望远镜看着目标的17师副官都有些无语了。难不成,他的子弹会拐弯?
瞄准不过30秒,刘浪就对着压根看不到鬼子身影的石头开枪了。
或者是说,是岩石旁边的一块石头,火星骤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