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鸟中佐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这帮残兵败将,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喷着粗气在队列前来回踱步。
已经算是衣衫褴褛连领章都被藏起来的中队长秀田五仁耕大尉垂头丧气地站在队伍之前,连头不敢抬。
做为下令撤退的前线指挥官,看羽鸟中佐这个模样,他的处境貌似极为不妙。
可是,他不命令撤退,别说还能剩160人,就算榴弹炮不开火,和中国人继续拼杀到现在,还能有60人,那都是奇迹。中国人,顽强的超过想象,在山炮的压制下,他们的枪声也从未停歇过。
而且,火力远超过他见过的任何一支中国军队,就连他们,也是不如的。
野兽上校和独立团,果然是名不虚传。
松田小队长也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看脸色铁青的中佐阁下,做为最先逃命的,加上二等兵开了挂一般的疯狂,还没等他制止,“迟早死”就背着他一路狂奔到本阵。
1200米啊!背着他这个加上装备足有140斤重的躯体,狂暴的二等兵竟然只中途歇了一次就跑到了,甚至,将因为地形的缘故需要绕行的但已经开足马力的三辆坦克都抛到了身后。
若不是听到站在本阵前的羽鸟中佐一声怒吼“八嘎”,松田小队长甚至有理由相信一直低着脑袋埋头狂奔的这货能把他一直背到数公里外的联队部去。
真是八嘎的要迟早死啊!松田少尉瘸着腿默默在心里哀嚎着站在脸色铁青的中佐阁下身前,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哪怕是他算是身受“重伤”,但,枪打出头鸟啊!对于最先溜号又是跑得最快的,很有可能被杀一儆百。
看着中佐阁下身后已经架好机枪杀气腾腾地督战队,松田少尉自站在那里后,脸上的汗就没停过。
瘫软在他身边一直大口喘息着的二等兵反而倒没他那么紧张,反正对于他这个小兵来说,既是奉了长官之令撤退,又挽救了长官的生命,谁还能苛责他什么?再说了,再不休息,已经快要累爆了的胸膛里的火焰就能将他烧成灰烬,上官不拿他怎么样,他也会活活累死。
“你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皇军之耻,是第20师团之耻,是步兵第77联队之耻。”目光在狼狈不堪士兵们队列中来回逡巡几圈后,脸色极为难看的羽鸟中佐高声怒斥。
首先,就给这帮败兵们定下了基调。
虽然对中佐阁下这三个“之耻”有所不满,但所有败兵却只能低着头听着。在没有接到后方本阵上的撤退军令以前,他们撤退,就是违背军令。
“八嘎,看看你们,你们的钢盔呢?你们的步枪呢?我第1步兵大队在中国土地上一直高歌猛进从不退缩的勇士们,竟然在中国人的枪口面前成了一只只只会颤抖的小鸡吗?你们的大日本帝国陆军的骄傲呢?都被丢在中国人的阵地前了吗?”羽鸟中佐的口水喷了站在最前方笔直站着的秀田五仁耕大尉和松田少尉一脸。
这两位只能受着,虽然那口水不比阵地上中国人埋的“天然地雷”的味儿好到哪儿去。
“回头看看你们身后。”羽鸟中佐戴着白手套的手向后一指,“看看让你们久攻不下损失惨重的中国人的阵地,当我们的炮兵同仁发威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在炮火中颤抖着哭泣。”
“你们,本可以借用这个机会一洗耻辱,在前方等待,在炮火停歇之后一举攻上中国人的阵地,重新恢复步兵第77联队第1步兵大队的荣光。可是,你们让我失望了,你们像是一群被吓坏了的小鸡仔,一口气逃了2000米,你们是懦夫,是耻辱,帝国的耻辱。”羽鸟中佐几乎可以掩盖隆隆炮声的怒吼传遍了整个阵地。
将目光从步兵队列上收回,投到默默承受着自己口水的日军大尉脸上,目光越发阴森的日军中佐缓缓继续说道:“秀田君,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嗨意!请中佐阁下息怒,我会率领着他们,重新将军旗插上中国人的阵地,一洗先前之耻辱,用鲜血和生命来维护我第1步兵大队的荣耀。”悄然打了个激灵,一直低着头的秀田五仁耕大尉再度重重低头,高声回答直属上司的诘问。
虽然是违背着自己的本心,但秀田五仁耕却不得不如此说,否则,他怕就没机会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