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的几声闷响。
高射炮前护钢板被日机机枪子弹扫中的同时,一门高射炮射手头一歪径直倒下,一颗该死的跳弹从他颈部穿入,从颈后穿出,脊椎骨被炸成粉碎的同时也带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甚至,那名挂着军士长军衔至少有5年军龄的老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以身殉国。
一边的副射手没时间抹去眼中骤然闪现的泪花,冲上前接过已经颓然倒下班长手中的高射炮,“杀了你,杀了你。”一边疯狂的吼叫着一边冲越来越近的日机开炮。
不断抖动着翅膀不断调整着机身的日机很狡猾,而且速度极快,三挺瞄准他射击的高射炮至今没有击中他。
独立团炮兵营的士兵在为自己战死战友悲伤陷入疯狂,其实青木野亦是。
从两架跟随自己依旧俯冲向中国人防空阵地的英勇还击的战机骤然失速,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中国人的山林里冲去的时候,青木野就知道,他们完了。
飞机上的编号提醒着他,那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个和他一起参军入伍,一起入选陆航航空兵的同县老乡,那个喜欢拿出妻子在故乡求得一千个女人绣的千人针在他面前炫耀的年轻人。那个一直裹在他胸前的千人针终究还是没能保护着他武运长久,将陨落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尸骨无存。
“支那人,你们都该死。”日军陆航大尉疯狂的嚎叫着,扣动着航空机枪扳机,顶着中国人疯狂的炮火,疯狂的继续向独立团防空阵地俯冲,继续射击。
失去战友的怒火,让独立团的射手们疯,亦让日本飞行员狂。
双方就像欧洲古代对阵的骑士,催动战马,端着长枪,凝视着对方的胸口,冲锋。
这一刻,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杀死对方。替自己的战友报仇。
射手倒下了,副射手上,副射手倒下,第二副射手再上,独立团炮兵营防空阵地上的炮火从未停歇。
透过树枝和树叶的空隙,已经将高度降到300米,距离仅200米的日机扑面而来,双方似乎都可以看到对方因疯狂而扭曲的脸和已经变成红色的眼。
两军相遇勇者胜。
但现在,两军皆勇。
那就要看谁的长矛更利了。
三挺双联装苏罗通高射炮虽然在射速上抵不过高射机枪,但比大拇指还要粗的20毫米口径炮弹的威力却是远大于机枪子弹。只要命中一发,机身上就是拳头大一个窟窿。
“轰”的一声。
青木野的飞机猛的一颤,肉眼可见的浓烟骤然从机尾冒起。连续耗费了数十发炮弹的三挺高射炮终于在这短短800米不过四五秒钟的冲刺式交锋中占得了上风。
日机,中弹了。
青木野的眼神里浮起了一丝绝望。只差200米,就差200米,他就可以高速从对手的高射炮阵地上方掠过,在中国人无助的眼神中跃入高空,再重新发动进攻。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速度猛然降下来的他无比熟悉的战机提醒着他,他不仅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以熟练的战术动作在蓝天上翱翔,他甚至已经不可能再把帝国的雄鹰开回300公里外的机场。
“那就,一起死吧!”满眼绝望的青木野猛然一推拉杆,就像扑火的飞蛾向独立团一号阵地悍然扑下。
“卧槽你娘,开炮,开炮。”赵二狗看着200米外的日机猛然低头扑向这里,心里一阵惊悚的同时,却是毫不躲避的笔直战立着继续怒吼。
日本人够特娘的不要命,但他炮兵营也绝对不是孬种。
几乎所有的高射炮高射机枪在同时朝着这架不要命的日军疯狂扫射。8挺高射机枪密集的子弹瞬间将已经失速的日机机舱盖打成粉碎,还没看到自己与敌偕亡战果的勇敢日军陆航大尉直接被打成了筛子,数十颗子弹几乎把坐在座椅上的他打成一滩烂肉。
在推下拉杆那一瞬间嘴角露出诡异微笑的日军大尉终究还是没达成他的愿望,在已经失去飞行员控制的日机距离中方阵地还有80米的位置,一颗20毫米口径炮弹终于命中了飞机油箱。
“轰”的一声,日机在空中变成一团火球,斜斜的栽向了距离防空阵地不过五十米的山坡上。
“狗日的小鬼子,真是死硬死硬的。”被飞机如此近距离爆炸的冲击波扫了个滚地葫芦的赵二狗满脸灰黑的从地上爬起来吐出满嘴的泥土,愤愤然的骂了一句就继续狂吼:“没死的,继续给老子打。”
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儿拼命跃上2500米高空的铃木正雄扫向云层空隙的下方不断腾起的火光,不由悄悄擦了一下飞行帽下额头沁出的冷汗。
他之所以现在还能擦汗,实在是太侥幸了。中国人,简直是太狡猾了。用机枪扫射示弱,然后等他们主力机群投弹报复再在最低空猛然开火。而且,炮火竟然如此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