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自己的新娘,刘浪的目光在身形挺立如林的官兵们身影上滑过,金属质声音传遍全场:“幸蒙纪氏不弃,在大军出征之际欲嫁于我刘浪为妻,虽不知战事几何,亦不知生死几许,但我刘浪欲娶之,众位弟兄,我可娶否?”
“娶,娶,娶!”
声音顿时轰然如雷,周围的百姓们怔然之余,也一起嘶吼。
声音之隆,甚至比刚才山呼海啸般喊口号还要齐整还要大上一些。
泪流满面者,眼含热泪者不在少数。
先前独立团誓师出征之际,是生死诀别,泪水忍不住。
但此时,一身新嫁衣的纪中校出现要和刘浪结婚,却更是让人无比感动。官兵们付出的不过是未知的生死,而这位以嫁衣“逼婚”的女子,付出的却是刚刚开启人生的未来。
无论刘浪是战死或是因伤残疾,她以后都是他的妻子,将自己的所有未来都系于出征将士的身上,这对于一名年轻的女子来说,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于台下站着的劳拉美丽的蓝眼睛里闪动着黯然,但更多的却是钦佩。她终于知道自己和纪雁雪相比差在那里了。她的爽直和豪迈,却远比不上这名表面上看着柔弱的东方女子骨子里的坚韧和决绝。
表面上,她是在逼婚,但是,她用的是自己一生的幸福来逼婚,面对这份如海一般的深情厚意,谁又能拒绝?哪怕是她,如果刘浪此时拒绝了,她自己恐怕也是对刘浪颇有微词的。薄凉如此,还是不是她曾喜欢的男子?
“哈哈,好!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同样有些错愕的张儒浩大步走上前,冲单臂环抱着自己新娘的刘浪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儒浩不才,自请当二位证婚人,不知二位可愿意。”
“求之不得!”刘浪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同样郑重的回了一个军礼。
有些害羞的纪雁雪虽然还穿着嫁衣,却也同样还了一个极为正式的军礼。
这夫妻俩却是都很明白张儒浩这个看似简单的“证婚人”,那是代表着红色承认了他们这个战前成婚的行为,绝对的一份大礼。
“今天是大军出征的日子,我们二人在此结为夫妇,高堂皆不在,无法跪拜,我们不拜天亦不拜地,众位广元百姓养育诸多子弟入我军中,即为我独立团全体官兵之父老,这第一拜,拜广元众父老乡亲。”与纪雁雪携手走上主席台的刘浪高声吼道。
说完,夫妻俩齐齐朝两万百姓鞠躬一礼。
百姓们却是齐齐鞠躬还礼。
军民双方互鞠躬这一礼,却是热泪滚滚洒了一地。对于所有百姓,这绝对是他们今生所见过的最感人也是最难忘却的婚礼,没有之一。
“这第二拜,拜我所有生死相依的弟兄,有国家才有小家,正是因为有你们离家别子,抛头颅洒热血,我中华才有繁衍生息之希望。我夫妻二人日后若亡,必将与众弟兄比邻而居,葬于此地。”刘浪和纪雁雪先是面朝烈士陵园墓碑方向深深鞠躬,再回过身来朝林立如云的官兵们鞠躬。
“敬礼!!”一向镇定很少书生意气的张儒浩此时却是满眼泪花,率领着数千官兵齐齐向台上的两位新人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这个军礼,敬的不是长官,敬的是他们要为之付出生命的祖国的未来。他们每个人,此去一行,不是博取功名利禄,亦不是为青史留名。
他们,只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平安幸福。
“这第三拜,属于我夫妻二人,愿我妻能于后方服侍父母双亲,更愿我妻厉兵秣马不忘日寇之威胁,若夫马革裹尸,则踏夫之血继续前行,万勿使日寇占我河山,纵使一代不成,那就二代三代,我中华世代绝不为外寇之屈服。刘浪身无长物,唯贴身虎牙军刀一把,赠与我妻权当求婚之礼。”一身戎装的刘浪将军刀递给身着盛装的纪雁雪,退后一步郑重朝纪雁雪深深鞠躬。
“我夫当自前去前线,为妻者当以夫命,绝不负今日之誓言。我自四年前于我夫盟约终身,长发及腰,如今夫赠我军刀,雁雪赠我夫青丝一抹,常伴君畔!”一身嫁衣的纪雁雪提起军刀,散去自己的发髻,揪住长发,一刀挥下,青丝飘飘,将一抹青丝放于刘浪手心,盈盈下拜。
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仿佛根本没有把刘浪新婚大喜之日所说之“马革裹尸”放在心上。
三拜完毕,互换新婚之礼,即为夫妇。
证婚人张儒浩则是将一旁王县长临时书写在广元县送于独立团“百战百胜”锦旗撕下的两角的婚书拿上台,咬破中指,以血为印,盖上自己证婚人的手印,郑重的递给刘浪。
“出征。”刘浪将锦旗所制婚书藏于胸前荷包,深深的看了一眼满眼欢喜的新婚妻子,再次下达了出征军令。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挡大军出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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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章,是把风月自己给写哭了的,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不是风月矫情,而是,那个时代让我感动。本来,浪团座的婚礼不在此时,但是,写至上一章,我突然觉得,我不该辜负如此女子,浪团座也不应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