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0余人,战死3700人,因伤致残1100余人,曾经的288、289两团的官兵们用热血和生命向我们证明了,在抗击日寇的战场上,他们也是最顽强的战士,他们理应获得我们所有人的尊重。”刘浪继续说道,然后突然吼道:“原第288团三营一连连长李国斌出列。”
“是。”李国斌向前踏出两步,走出队列,面向刘浪肃然立正站直。
“他,叫李国斌,战前是名中尉。如果你们看过柳记者的战地日记,应该对他的名字还有印象。没错,就是他,身为一连长官,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浑身挂满手榴弹,以血肉之躯冲向日寇的坦克车。他不能阻止自己的父亲吗?他能,他有一千种理由可以,只需要下一道军令,他的父亲就可以不用在日寇的坦克车的履带下化为漫天的烟火,因为,如果不是他最后声嘶力竭的喊出一声“爹”,他的长官和他的士兵们,没有人知道那个勇敢的老班长,就是他的父亲。
但他没有,在国和家之间他选择了国,他的父亲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坦克车被炸毁,也挽救了他的连队和整个阵地。
可是,他痛苦吗?在自己的命令下,生身父亲走上了不归路。李国斌,你大声的回答我,你痛苦吗?你后悔了吗?”刘浪捧着军旗,走向李国斌,声音震耳欲聋。
“报告长官,我很痛,哪怕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我依旧不能正常入睡,只要一闭眼,我爹对我最后看的那一眼,就在我眼前浮现,我知道我爹不怨我,但我依旧不能原谅自己。我也悔,我后悔的不是下那道军令,后悔的是我应该和我爹一起,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孤单单的走。”李国斌嘶哑着声音高声吼道。
脸上,早已是泪水四溢,胸前挂着的勋章,都仿佛又点点泪珠在闪耀。
这是一个连长对士兵,更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抱歉。
听着刘浪和李国斌痛苦至极的对话,不仅全场的官兵一脸肃然,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就连周围参加烈士公祭大会的百姓们都一片寂然。
接受着儒家文化向来以孝道为第一位的老百姓们很想指责李国斌是个不孝子,可是,看着眼前的泪流满面的铁血硬汉,他们谁也无法说出一个字。面对这样一对,为国家奉献出自己生命,狠心将父子之情都置于其后的父子,他们又怎忍心指责什么呢?
设身处地的想想,那名李连长心中,是有多么的苦啊!
“从今天早上,我们看到我军1300灵柩开始,我独立团已经流了太多的泪。从百发苍苍的大娘,到牙牙学语的稚童,再到我枪炮临身只会流血不会流泪的钢铁战士,都哭过,因为我们对亲人对战友的思念。可造成这一切的,是谁?是亡我中华之心不死的日寇。
是他们,才让我们骨肉分离;是他们,才让儿子看着父亲粉身碎骨;是他们,才让母亲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童失去了父亲;李连长,擦干脸上的泪,你记住,对父亲最好的祭奠,不是泪水,而是日寇的命。伤我父者,亡我战友者,侵我河山者,将为我等永生之大敌,此仇不共戴天,绵延万代,永志不忘。”刘浪走至李国斌身前,沉声道。
“是。国斌当以此身和日寇拼杀到底。”李国斌瞪着通红的眼睛高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