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钟广标的延揽,沙正阳无法拒绝,但是他内心却又有些纠结。
刚到真阳一年多时间,很多工作都还没有真正打开局面,这么离开,他做不到。
再说了,夏侯通刚来,自己就走,肯定也会给宛州市委和上级组织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虽然说自己这一离开返回宛州的可能性很小了,但他还是不愿意留下一个不佳的印象,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来处理各种事情,应该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方案。
另外他也想看看林春鸣的嘉州那边,一旦嘉州直辖,肯定也会有很大的人事变动,或许也有机会。
说来说去,沙正阳还是都到国企工作有些抵触,不愿意中途转向,但是要让沙正阳就此“荒废耽搁”两年,这又是沙正阳难以接受的。
“钟书记,夏侯书记刚来,我这一下子溜之大吉,不是很妥,另外我也还有两项工作刚刚开始进入攻坚阶段,我想把它们做完。”沙正阳思考了一下才回应道:“一是乡镇企业改制的问题,这项工作我和夏侯书记已经商议过了,也向冯书记和杜市长作了汇报,他们同意真阳在这方面进行试点,我想在乡镇企业改制上做点儿事情,培育起一批未来能够支撑起真阳经济发展的内生性企业来。”
“冯士章和杜国建支持你们真阳对乡镇企业改制试点?”钟广标表示怀疑。
在他看来,冯士章萧规曹随的本事是有的,执行力也还过得去,但是要说自己敢于大胆突破,锐意进取,那恐怕就有点儿自欺欺人了。
至于杜国建,钟广标也有过接触,这人表现平平,在省计委给他的感觉就是熬资历熬出来的,他到宛州在钟广标看来就是省委的一个过渡性举措,但这对宛州毫无益处。
随着林春鸣的离开,宛州的发展势头恐怕又会出现一个缓慢的放缓趋势,钟广标不清楚汉川省委是如何考虑这个问题的,或许是嘉州的直辖让汉川省委有些顾此失彼了。
“钟书记,我知道您的担心,您对宛州还是很有感情的嘛,没准儿哪天就让你回宛州当书记市长呢?”沙正阳笑了起来,钟广标一样对宛州很有感情,所以才会这么关心,“冯书记这个人性格圆滑了一些,但是他认可的事情,还是敢于支持的,至于杜市长,他才来,恐怕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过问县里边的具体工作吧?只要夏侯书记支持就行了。”
“阴朝凤不给你们制造障碍?”钟广标冷笑。
这个问题让沙正阳不好回答,他也知道这一点上恐怕阴朝凤要百般刁难,不过他也有应对之策。
阴朝凤不是一个真正坚持原则的人,虽然思想保守,但是却在某些方面一样可以妥协,这一点上他和夏侯通有默契,由夏侯通来负责应对,怎么把阴朝凤的挡在这项工作的门外,让局面不至于失控,夏侯通还是有些手段的。
另外夏侯通能够最大限度的获得冯士章的支持,这是关键。
所以阴朝凤纵然有些不满,但相信这两招,能让阴朝凤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兴风作浪。
“阴书记对我有看法没关系,夏侯书记有办法来疏导化解,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沙正阳摊摊手,“大家都要顾大局嘛,我想国务院那边去了诸城之后对诸城经验给予了肯定,省委市委应该接收到了这个信息,来汉川考察的行程一推再推,估计要到12月份去了,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把乡镇企业改制做起来,不也算是一篇漂亮的答卷?”
钟广标微微动容,似乎是也想到了某些事情,“这么说冯士章还是很有政治敏锐性嘛,阴朝凤也不至于要去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倒是一件好事。”
“钟书记,冯书记能当偌大一个宛州市委I书记,岂能连这点儿政治嗅觉都没有?中央抓大放小的战略已经日趋明朗,国营中小企业都要彻底放手,甚至在未来,竞争性领域中,只怕国有大型企业都一样可能要退出,或者混改彻底进入市场,遑论一般的乡镇企业?连这点儿改革的风险都不敢承担,恐怕冯书记这个市委I书记就不合格了,在省领导心目中就要大大失分了。”
钟广标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另外一个信息,“你是说竞争性领域国有经济可能要退出?那国有经济未来的定位在哪里?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沙正阳一时间语塞,沉吟了一下才道:“我感觉中国目前经济有点儿像法国的国家资本主义方向靠拢,那就是关乎国计民生的资源、能源、金融、航空、军工、核心制造业等关键领域需要由国有经济来掌控,倒不是说你外资和私营经济不能进入,而是主导权应该掌握在国有经济手中,私营经济也好,外资也好,只能是补充,嗯,‘有益补充’。”
钟广标一凛,“都是市场经济了,如何来实现掌控?”
“我的理解是,中央可能会用明确法律政策界限和国有经济自身的发展壮大来实现,当然这中间的尺度可能不好把握,而且也可能会和中国正在经济谋求加入WTO相冲突,但我相信中央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点,既能维护国内经济平稳发展,又能让欧美国家接受。”
沙正阳用了一种比较和缓的语气来阐述。
钟广标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沙正阳话语中内容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