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灯火通明至天明。
芍药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中盛装华服的自己片刻,然后慢慢的眉眼生动,嘴角上扬。
她是去嫁人,不是赴死,这样只会让晏哥和花花更担心。
她是谁?
她是皇上亲封的和乐郡主,摄政王亲妹,满天下何人敢欺她?便是真有,她打得他不敢就是,有何惧!
直至此时芍药才在心里承认了自己的惧意,阴山关有再大的草原,可没有她的亲人,她也怕现在对她看似极其有心的吴永在五年十年过后对她人上心,就如凌王曾经对母亲一般。
是的,她都记起来了,那些曾让她选择遗忘所有也不愿记得的惨烈过往不止是让她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容貌,也让她便是在不记得所有时仍对成亲心怀畏惧。
可还是不一样的是不是?
芍药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看不出疤痕的脸,若是将来吴永敢那么对她,不用她怎么样花花和晏哥就会把她抢回来,并将他收拾得生死不能,在花花那里就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说法,这个家里她随时可以回来,这就是她比母亲要多出来的底气。
门吱呀一声响,偏了偏头,她看向逆着光线走近的人,看,便是到现在她神情中仍难掩对自己的担忧,在今天之前甚至不止一次的明示暗示若不愿便可不嫁,不计后果。
怎么舍得呢?怎么舍得离开她,又怎么舍得让她替自己如此担心。
“终于有点笑模样了。”花芷弯腰看着她,眼里隐隐有着笑意,今日她穿着的是王妃吉服,妆容精致,看起来格外的雍容华贵。
“因为有花花,有晏哥,我无所畏惧。”她绝不会步上谁的后尘,不会落得那般惨淡收场。
花芷揽着她的肩膀站到她身后,对上铜镜中她的视线,“不止,你的身后还有皇上,有整个皇室,你不是当初的凌王妃,摄政王府也非安国公府,说得跋扈一些,这世间只有你欺辱人的份,无人可欺辱你,你大可以再肆意些,不用去想那些绝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芍药握住肩膀上那只手,身体往后靠在并不宽厚的胸膛上,原来她怯步不前的原因花花都知道。
她不怕了,一点都不怕了。
吴永成不了凌王,她也不会是凌王妃。
花芷笑了笑,拉着她起身道:“皇上已经到了,走吧,该去道别了。”
原本应由芍药入宫拜别,皇上为了给她撑腰却改了章程,全副仪仗来了摄政王府,来迎亲的吴永深知其意却也心下坦荡,他娶芍药本就是心向往之,非是存了其他心思,见礼后便看向门口等着芍药前来。
这一日,芍药放下了她从不离身的百药包,换下了方便行事的马裤,向来素面朝天的脸描眉抹脂,被大红吉服映衬得娇艳无双。
吴永眼睛都移不开了,他喜爱坦率真性情的芍药,喜爱到连容貌都可以不顾,可若他喜爱之人还拥有一副美丽容颜他又岂会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