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娘去沏了茶过来,太后闻着茶香才睁了眼,接过来放到鼻端嗅着。
看着茶就想到了制茶的人,太后垂着视线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问,“晏惜还在花府?”
“是,说是不曾出来过。”
“那也要他出得来,朝着那个位置扎下去,他也狠得下心。”太后手抖了抖,茶水撒出来了些,她像是感觉不到烫,避开枝娘要来接茶盏的手,端起来喝了两口,可再热的茶也没法让泛冷的心窝暖起来。
只要想到孙子朝着自己扎下去的那一刀,想着两个姑娘家扶着他从皇宫那弯弯绕绕的长廊走出去她就浑身发抖,那是她的孙子,是为大庆朝立下诸多汗马功劳的世子,那等情况下却连备个轿的人都没有,寒的何止是她的心!
“真想要剐了那皓月!”
枝娘在一边轻声劝解,“您要收拾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不能是眼下,不为了天家的面子您也要为世子再忍上一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太后闭了闭眼,将满心想见血的冲动按捺下去,正欲说话就听得门外通传,“皇上驾到。”
将杯盏放下,太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起身理了理衣裳迎上前两步,不过分亲近,亦没有疏远,和往常一般无二。
“儿臣参见母后。”
面色灰败的皇上虚虚一礼,太后也就虚虚一扶,“今儿新年,皇帝可要在这里陪哀家吃顿饭?”
皇帝面色一暖,“是儿臣的不是,就依母后所言。”
枝娘立刻下去安排,来福抬头看了一眼,将屋里其他人都带了下去。
安静片刻,太后率先打破了沉默,“皇帝若是来接皓月走的无需觉得为难,带走便是。”
皇帝眼神晦涩,“您怀疑此事与皓月有关?”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既是你的宠妃哀家总不会夺你所好,你放心,哀家不过是关着她,没有将她如何。”
“母后在怪儿子。”
“哀家心疼孙子,想来皇帝应该也能理解。”太后笑不及眼,“可哀家还是要站在你那边,心疼也就是嘴上心疼一下罢了。”
皇帝眼神落在虚处,重复道:“您在怪儿子。”
太后捏了捏眉心,忍了又忍,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尖锐,“哀家一直以为决裂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你和晏惜之间,那孩子能忍,敬你重你又顾大局,你待他也素来亲厚,几个皇子加起来拧一起都抵不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不要说是被女色迷昏了头,你不喜花芷连哀家都知晓,是什么人让你起了这个心思?”
太后抬头,眼神锋利如刀,“是什么人怂恿得你忘了,这天底下对你最忠心的是顾晏惜,是你的大侄子?”
皇帝脸皮抽动,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他想说他没忘,他只是没想到皇室竟也出了个痴情种。
外边突的传来喧闹声,母子俩齐齐歇了话头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