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他严重怀疑是自己太过愤怒,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他脑子才冒出这么个念头,弹幕就弹出这两行字呢?
可等他再度睁开眼睛,那行字依旧在,下面还多了两行。
【这有什么稀奇的,古代皇室娶儿媳娶后妈娶嫂子弟妹娶姐妹花娶姑侄,甚至连亲娘亲妹妹亲姑姑都不放过的也多了去,不就一个妃子吗?】
【男主未来是皇帝,本来就三宫六院,女人多多,不喜欢看收妹子的就别看了!】
……
信息量太大,周嘉荣要好好消化。
迄今为止,弹幕所说的事都一一应验了,这次的应该也假不了。所以周建业不光绿了他,还胆大包天地将他们父皇一块儿给绿了!
周嘉荣扭头,看着跪在兴德帝脚边,痛哭流涕,拼命忏悔,一副痛改前非模样的周建业,心里说不出的嘲讽。父皇如此维护他,知道他的好儿子也送了他一片青青大草原吗?
太好笑了!
周嘉荣忍不住笑了出来,嘴角越扩越大,笑声由小到大,最后回荡在安静的杨泰殿前,整个殿前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格外刺耳。
众人诧异地看着周嘉荣,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很生气的三皇子,这会儿又怎么突然笑了起来?莫不是被气疯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是想保一皇子,这对素来受宠的三皇子无异于是个天大的打击。
四皇子担忧地看着周嘉荣,在后头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三哥,别笑了,父皇在看着你呢……”
兴德帝特别生气,他以为周嘉荣是故意这么做,挑战他的权威。他不怒自威的脸上一片肃然,失了所有的耐性,声音带着警告“老三,你这是对朕的话有意见?”
他以前真是太宠老三母子了,将他们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敢公然跟他叫板,屡屡顶撞他,真当他不敢罚他们吗?兴德帝极度不悦,打定了主意,这次老三若还跟他对着干,劝不动,那就别怪他不念父子之情,将他一块儿关进宗人府,好好学学规矩。
但出人意料的是,周嘉荣止住了笑,竟一改先前的坚持,变得特别好说话“怎么会呢?父皇,儿臣知错了。先前是儿臣愚钝,不懂父皇的苦心,父皇说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已,儿臣又何必为了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跟一哥生了嫌隙,毁了我们的兄弟之情呢?”
大家更意外了,都忍不住怀疑三皇子是在说反话,夺妻之恨,有几个人能忍?可他脸上的笑容非常真切,眼底都带着笑,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半点也无先前的愤怒和尖锐,更无争取的意思。
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说看热闹的众人了,便是皇帝、穆贵妃、周建业、四皇子这些平日里跟周嘉荣接触颇多的都非常疑惑,不明白他葫芦里的卖的是什么药!
穆贵妃擦干了眼泪,担忧地看着儿子“嘉荣,你没事吧?你别吓母妃,你放心,有母妃给你做主,没人能欺负你,这个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周嘉荣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母妃,儿臣没事,儿臣只是想通了,母妃就别担心了,你瞧儿臣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穆贵妃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兴德帝,“我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这么算了吗?”
周嘉荣使劲儿捏了一下她的手,用暗示的口吻道“母妃,你相信儿臣,儿臣没糊涂呢!”
他是真不生气了。
想到他的好父皇,被周建业这样欺瞒羞辱,还处处护着周建业。周嘉荣就想笑,他父皇才是天下第一号冤大头,这么一对比,他这半顶绿帽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今日之前,他只跟廖绮兰见过一回,而且见面当天就知道她跟周建业的奸情,故而对这个女人厌恶得紧,从来就没半分感情,也谈不上多受伤。今天的这一切,都还是他策划的呢!
他顶多就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可他又没娶廖绮兰,即便以后有史料记载,这个女人也不会上他家的族谱,他在意什么?
反倒是他的好父皇,这么重视老一,几次给老一擦屁股,最后老一回报他的却是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想想就乐呵。他现在通体舒畅,就跟三伏天吃了刚从井里捞起来的西瓜一样,特别舒坦。
穆贵妃见周嘉荣是真不计较这个了,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她也不想在人前跟儿子掰扯这个,免得让人看了笑话,不管什么决定,他们母子都要站同一条战线。
兴德帝也被周嘉荣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给弄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咳一声,欣慰地说“你能想明白就好。父皇就你们这几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割了哪一块,为父都心疼。不过老一不顾人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即日起免了周建业的所有差事,好好在宗人府学学宗室子弟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渤海王,将周建业押下去,关进宗人府,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探望他,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总算不用左右为难了,渤海王松了口气,连忙道“微臣遵旨!”
周建业听到这个惩罚,虽然有些难受,可也能接受,至少这次他保住了小命,丢了差事也不打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父皇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总能想办法出宗人府的。父皇总不可能关他一辈子。
“儿臣多谢父皇和三弟宽宥!”
说完,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虽还是觉得周建业不厚道,可对他的印象到底有些改观了,就连兴德帝的脸色也好了一些。他摆手,一副很困很累,不想跟周建业多说的模样,让人将周建业带了下去。
本来打算出来向儿子求情的德妃看到这一幕,跟抱着孩子的姜氏站在门口默默垂泪。
周嘉荣看着这一幕,心里冷笑,老一母子可都是做戏的高手。不过无妨,勾搭兄弟的未婚妻没事是吧?那等他跟自己的庶母不清不楚抖出来呢?
他倒要看看,他的好父皇还保不保他,天下人还吃不吃老一这一套!
送走了周建业,兴德帝看向周嘉荣和穆贵妃,语气和缓“走吧,你们陪朕去秋水宫坐坐!”
当他是阿猫阿狗呢?打一棍子,又给个胡萝卜,就想将这事彻底抹过去?
周嘉荣如今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很需要父亲认可的少年了。他对兴德帝这种没有半点实用性的补偿丝毫没有兴趣,他现在只想快点搞清楚,到底是哪个妃子跟周建业私通。哪有空陪他扯东扯西啊。
“谢父皇,不过时辰不早了,一会儿宫门就要落锁了,儿臣不能坏了规矩,就先告辞了。不过在出宫之前,儿臣还有一事恳请父皇,求父皇成全。”周嘉荣庆幸有关宫门这个说法,不用再听他父皇的虚伪之词。
兴德帝刚才在处理周建业一事上有失公允,有心补偿周嘉荣,便道“说来听听,只要不出格,朕都答应你。”
周嘉荣瞥了一眼瘫软在地,嘴皮都晒干了的廖绮兰道“请父皇恩准,让廖绮兰在大理寺受审!”
按照规定,廖绮兰所犯的是通奸罪,应该交由京兆府审理。周嘉荣分明是想将人攥在自己手中,他想做什么?
廖绮兰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哀切地看着周嘉荣,三皇子莫非是心软了,或者看在廖家跟穆家交好的份上,打算饶她一回?
兴德帝自然不会这么天真,哪个男人能放过背叛他,让他丢脸的女人?估计老三应该是不满对老一的处罚,想把气都撒到廖绮兰身上吧。
兴德帝瞥了一眼狼狈的廖绮兰,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害得他们皇室蒙羞,两个儿子反目成仇,怎么处罚都不为过。
他一口答应了周嘉荣“朕准了,这个案子全权交由你负责。”
廖绮兰他要杀要剐都随意。
周嘉荣连忙拱手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说完,让人将廖绮兰带回了大理寺的牢房中,然后对穆贵妃说“母妃,今日时候不早了,儿臣先回府了,明日再来宫中看您。”
穆贵妃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跟这个儿子说,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知从何说起,担心儿子回去伤心,没个人照顾,她便说“好,你若是伤心了,就去找你外祖父和表兄,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在心里,母妃会心疼的。”
他母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父皇都这么忌惮穆家了,她还让他去找外祖父。不过这样也好,他母妃要是变聪明了,知道跟穆家疏远避嫌,他父皇恐怕又要怀疑了。
“儿臣晓得了,母妃放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儿臣不会为这个伤心的,母妃也别多想。今日母妃辛苦了,快回宫休息吧!”周嘉荣细心地叮嘱了她一番,然后给皇帝和穆贵妃行礼出了宫。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估计今天晚上有不少人家睡不着,普通百姓纨绔子弟、闺秀妇人会八卦兄弟相争一女这样的风流韵事。可朝臣王公贵族只怕会想得更深远。
兴德帝今日明晃晃的偏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怕明日就不会有人再相信三皇子最得宠的传言了。
不过这些都跟周嘉荣没有关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府中,府里的人不少已经知道了此事,都怕主子心情不好,迁怒到自个儿头上,一个个小心翼翼的。
可实际上,周嘉荣心情好得很,一路哼着小曲步入书房,还把刘青叫了进来“廖绮兰安排好了吗?”
刘青回道“安排好,送去了大理寺。蒋大人把她交给了老于,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殿下可是准备要对她用刑?”
周嘉荣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不用,这几天只给她水,先饿她一阵子再说,这段时间不允许任何人探望,送饭的也派咱们信得过的人,不要跟她讲任何的话,等我忙完了有时间再去会会她。”
刘青记下“好的,小人一会儿去转告老于。”
正说这话,书房外忽然响起了唐乐的声音“殿下,廖夫人来了,跪在大门口请罪!”
廖夫人来不稀奇,虽然廖绮兰不是她生的,可也姓廖,代表的是廖家的颜面。她做出如此丢人的事,必然会连累廖家的名声。
周嘉荣略一思索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来。”
打发走了唐乐,周嘉荣快速对刘青说“再好好查一查我的好一哥这一两年,除了跟廖绮兰,还跟什么女人有来往,或是有什么反常的,另外,他进出后宫的频率和时间也要查,越详细越好。”
刘青连忙接下了这个任务,悄悄从后门出了府。
周嘉荣则去了前门。
门前果然如唐乐所言,廖夫人带着廖府的女眷还有几个家丁,十几个人跪在地上低声哭泣,周边还围了不少路过看热闹的百姓。
看到他出来,廖夫人连忙说“三殿下,妾身来向殿下负荆请罪了。是妾身教女无方,养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请殿下责罚!”
廖夫人字字泣血,她是真的很伤心。廖绮兰放着好好的三皇子妃不做,竟跟一皇子私通,这置廖家、置她这个继母于何地?廖家丢了这么大个人,夫君回来肯定会怪她没有好好教导继女,酿出这等大祸。
而且她的两个女儿都十岁出头了,要不了几年也要相继说亲嫁人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门当户对的,有几个愿意娶她的女儿?廖绮兰真是害苦了她们啊!
周嘉荣连忙上前,虚虚扶着廖夫人的胳膊“夫人言重了,此事我知晓,跟夫人无关,夫人也是被蒙在鼓里。夫人快快请起,咱们里面说话。”
廖夫人看周嘉荣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边抹眼泪边站了起来,被请进了偏厅。
周嘉荣让人上了茶,开门见山地说“夫人不必多虑,此事乃是廖绮兰个人所为,跟廖大人、跟廖夫人都没关系。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夫人的诚意我已经明白了,请夫人放宽心,不要因为这种事坏了咱们两家的交情。”
这是周嘉荣亲自去将她迎进府的目的。廖安跟穆家素来交好,可以说是他这一派的,出了这种事,也非廖家所愿,他若因此迁怒于廖家,跟廖家生分了,无异于自断一臂,只怕才是如了他那几个好兄弟的意。
廖夫人没想到周嘉荣如此平和,如此通情达理,连忙起身行礼道“多谢殿下宽宥,妾身感激不尽!”
周嘉荣含笑道“夫人不必多礼,此事非你我所愿,就此作罢吧,也请夫人和廖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若是廖大人问起,你也如实说便是。”
说起来,廖绮兰做出这种事,最受伤的其实不是他,而是廖家人。估计好一阵子廖家人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妖孽真是害人不浅啊!
说完了事,眼看时辰不早了,周嘉荣亲自将廖夫人送到大门口,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刘青的调查比较缓慢,次日上午才送了一部分结果给周嘉荣。
周嘉荣边看边琢磨,其实昨晚他就将宫里数得上名号的妃子都扒拉了个遍。
如今宫里有名有份的妃子有一十几位,不过有十几个已经失宠了,估计他父皇可能都不记得这些既无宠也无子嗣傍身的妃嫔了。这些失宠的妃嫔都有一个特征,家世普通,甚至是寒微,年纪稍长,最大的已经有四十岁出头了,在王府时就跟着他父皇了,年轻的也有一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