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2 / 2)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下官该做的!”张德成连忙道。

因为该女子不是钱氏,再葬在纪家坟地便不合适了,衙役们将其尸骨收殓入棺材,送去了义庄,等查明其身份,再让家人领回去安葬。

从坟地回来,他们去了里正家稍坐休息。

喝茶时,谷阳回来了,还带来了纪平康。

周嘉荣放下茶杯,看向他道“纪平康,可是你回来跟纪家人说纪沉雪在客栈的?”

纪平康诚惶诚恐地跪下磕头道“大人饶命,小的不知道大人是差爷来办案的,看你们人多,小的也不敢上前要人,所以跑回来通知了纪家人,对不起,都是小人的错,大人求你饶了小的,小人再也不敢了!”

搞得周嘉荣跟个恶霸一样,他抬手表示“站起来说话。我问你,你是如何得知纪沉雪在客栈的?”

“小人看见的。”纪平康眼珠子转了转,一口咬定,“小人就在两条街外的胡记药房当伙计,那日奉了掌柜的命给客人送药,沿途路过客栈,无意中看到了楼上站在窗户边的纪沉雪,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跟十几名男子一同住店。小人当时不知大人身份,还以为是有人拐带了她,故而闹出这种误会,还请大人饶命。”

这番说辞似乎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绽。再看门外聚拢凑热闹的乡亲,在此处也不好对他动刑逼供,周嘉荣思忖半晌道“原来如此,不知者无罪,既然是场误会,说清楚便是了,此间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纪平康连忙又给周嘉荣磕了个响头“多谢大人!”

等他出去后,周嘉荣悄悄给谷阳递了一记眼色,谷阳会意,让一个不起眼的差役偷偷跟了出去。

如今发现棺材中的女尸并不是钱氏,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查出死者的身份,还有钱氏去了何处。死者的身份没那么好查,但钱氏去了何处倒是可以现在就查一查的。

张德成当即让衙役去钱家搜了一遍,又召来钱家左邻右舍询问,案发后是否在钱家看到过钱氏或其他生人。

但让人失望的是,找遍了钱家,都没发现钱氏的踪迹,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物。而根据邻居们的供词,这几个月并未见过钱氏和陌生的女子,钱家的伤心似乎也是不假的,有好多回,提起钱氏,钱母便伤心得流泪,眼睛都哭肿了。头七五七之类的,钱家也都买了一堆的纸钱烧给钱氏。

问不出有用的线索,挥手让这些邻居下去后,张德成看向周嘉荣“周大人,您看此案?”

周嘉荣说“叫来钱家二老问问吧,他们最了解他们的女儿,兴许能有些新发现。”

如今看来,只有两种可能,钱氏要么是自愿跟人走,要么是被人掳走了,总之应该还活着,否则,对方也不用大费周章地找来一具女尸替代她了,还为此带走了一颗人头。周嘉荣更倾向于是前者,若只是图一夜风流,那侵犯了钱氏将杀了便是,又何必搞出这么多名堂,带个不情不愿的女人回去,随时都可能暴露自己。

而且恐怕凶手是熟悉纪家之人,也应该比较了解村子里的情况。

因为尸体应是趁着夜深人静,外面没人时悄悄将尸体送进纪天明家,伪装成钱氏的,大晚上黑布隆冬的要精准摸到纪家,还能知道纪天明在案发前几日购了一把菜刀,此人定然是去过纪家的。

现在还没查出女尸的身份,便只能从钱家入手了。

不一会儿,钱家二老被带进来问话。两位老人还沉浸在女儿没死的喜悦中,又兴奋又惶恐。

见到周嘉荣二人连忙跪下磕头“青天大老爷,你们一定要找回小人的女儿啊!”

“起来说话吧。案发前一两个月,钱氏可有异常,回娘家对你们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没有?”周嘉荣问道。

钱家二老想了一会儿摇头,摇到一半,钱母忽地停了下来,皱着眉说“七月初的一天,她回家跟我说,她跟纪天明合不来,纪天明似乎也不愿意跟她过了。民妇当时便斥责了她,怎么能有此想法?女儿家被休弃回娘家,旁人的唾沫星子便能淹死她,让她绝了这个念头,好好跟纪天明过日子。”

这跟纪天明的说辞对得上,他确有跟钱氏分开之意,钱氏也有这意思,本来好聚好散对双方而言也不算什么坏事,只可惜钱氏家里不同意。

周嘉荣道“听说钱氏跟纪天明关系不睦,是何原因?”

提到这里,钱母似有些难以启齿,但在这么多官差面前又不敢不说,最后只能垂头道“纪天明整日只知念圣贤书,经常去书院或访友,有时候一出门就是数日,对小女甚是冷落。兼之其父母过世后留下了一个小妹,小女也不过双十年华,又是我们家中最小的孩子,从未带过孩子,这还没当母亲便带了个小姑娘,心里不喜,便想将其小妹早日说个人家,打发出去,纪天明不愿,两人为此吵了好几回,关系便越来越差了。”

说起来两人都没什么大错,只是性情不相投。这便是盲婚哑嫁的坏处了,若事先了解过彼此的品行喜好,两人肯定都不会在一起,也就不会酿下今日之祸。

周嘉荣又问“钱氏平日里跟哪些人来往比较多?”

钱母举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是钱氏闺中时的好友又或是堂姐妹、表姐妹,这几人都已婚嫁,就是她们答应,其婆家也是断然不敢收留钱氏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周嘉荣还是让人去这几家查了一番,结果自然是没什么消息。

到了下午,出去探查的衙役们回来汇报,七月末那段时间,十里八乡并无失踪的女子。

那就怪了,这棺材中的尸体到底是谁?按理来说,这尸体的主人应该离纪家存不远才是,不然七月那么热的天,多放一日,便会出现很大的不同,当时仵作和围观的百姓肯定能发现异常。所以尸体死亡的时间很可能就是案发当晚或前一天。

查了一天,案子并未太大的进展,真凶迟迟没有浮出水面。

周嘉荣不甘心这么回去了,又让人叫来纪大富和李麻子,正是这二人做证看到纪天明傍晚回来的。

他问李麻子“那天傍晚,你可看清楚了纪天明的脸?”

李麻子记性要好很多,想了会儿摇头“不曾,他拿着书,低着头,走得匆忙,小人喊了好几声,他也不曾回头应一声。当时小人很生气,还抱怨了几句,不就是个秀才嘛,连邻居打招呼都不应,结果第二日便听说他媳妇儿被杀了。”

周嘉荣点头“那你怎么确定他就是纪天明?”

李麻子理所当然地说“看穿着打扮啊,咱们村就他这个打扮,走路的姿势也是那样,跟咱们这些庄稼人不一样。”

说辞跟纪大富差不多。

这又从侧面证明了周嘉荣昨日的猜测,这人恐怕不是纪天明,而是有人故意打扮的,至于衣服,纪天明常穿的便那么几件,悄悄仿一件差不多的有多难。可惜事发太久,而且纪天明的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现在查访恐怕也找不出什么线索。

眼看时辰不早了,张德成提议“周大人,不若咱们今日先回县里,明日再查?”

周嘉荣看了一眼天色,点头“好。”

双方起身带着众衙役,离开了纪家村,回到县里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谢绝了张大人的宴请,周嘉荣以查案太累为由,回了客栈休息。

刚进门坐下喝了一杯茶,昨日派去找匡正一的差役便回来了。

周嘉荣连忙让他们进屋说话“匡正一那边怎么说?这次秋闱他可是榜上有名?”

差役摇头“回大人,他落榜了。听闻我们是为了纪天明的事去找他的,他极为不高兴,说没有这样歹毒的朋友,就将咱们赶了出去。小人只好向其左邻右舍打听了一遍,这匡正一家不在成化县,而是隔壁的子阳县,因为离得比较远,他一年只偶与纪天明他们碰个一两次头,平日里都是书信往来。他为人大方,但性格迂腐认死理,而且嫉恶如仇,自从纪天明被判刑后,他便烧了二人来往的书信,说不识此等恶毒之徒。后来,大家在他跟前提都不敢提纪天明。”

两县相距好几十里,坐马车恐怕也要一日左右的功夫。匡正一离得远,跟纪天明见面不多,他牵涉此案的几率恐怕不大。

周嘉荣还是对袁亮和曹旺这二人比较感兴趣。

“辛苦了,你们下去休息吧,若是想起什么,第一时间报来。”周嘉荣挥退了二人。

他们出去后,周嘉荣理了一下这三人的关系,准备明日再去大牢见见纪天明,问问他这三个朋友。

虽然现在此案出现了新的疑点,但案子发生在纪天明家,凶器又是他所购,他还不能完全洗脱掉身上的罪名,因此仍旧被关押在县衙。

周嘉荣理了一会儿目前掌握的线索,寻思着怎样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时,谷阳匆匆回来了,进门就欣喜地对周嘉荣说“公子,有了新的线索。刚才我们派去跟着纪平康的人说,这小子装老实装了大半天,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悄悄出了村子,直奔镇上而去,你猜不到他去了谁家!”

周嘉荣睨了他一眼“纪天元!”

谷阳一愣“公子您真是太神了,一下子就猜中了。没错,他去了镇上,先是转悠了一圈,像是在买东西,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溜进了纪天元的家。”

周嘉荣昨日便觉得纪天元可疑,如今看来,此人果然牵扯进了案子中。

他问“纪天元可娶了妻?”

谷阳点头“娶了,不过他妻子在一年前难产去世。此后他放话要为妻守孝一年,博得了不少美名,便没再娶。”

这就对了,纪天元虽然在镇上开了家小店,做些小买卖,比庄稼人强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所居的院子也不大,若是有妻子,又带个女人回去,定然不可能这么和谐,几个月半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走,现在就出城去纪天元家,钱氏很可能在他家。未免夜长梦多,即刻出发去镇上。”周嘉荣蹭地站了起来。从此案来看,纪天元便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他们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了,要是一耽误,纪天元将钱氏转移,再想人赃俱获便难了。

谷阳连忙跟上“是,公子。不过现在城门已经关闭,若要出城,需得让张县令开城门。”

周嘉荣略一思索便道“那就差人去请他,说我知道钱氏藏在何处,请他一道去破案!”

张德成是一县父母官,如今命案有了新的线索,他责无旁贷,这个理由,他推不得,必须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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