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周嘉荣不可置信,字怎么会飘在人脑袋上空呢?太不可思议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扑了空,五指穿过那行字,抓到了周建业束发的白玉冠,因为太过用力,拽得周建业头皮生疼,赶紧伸手护住了白玉冠。
周嘉荣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松开了手,讷讷地看着周建业“对不起,二哥。”
周建业好脾气地笑了笑,扶正白玉冠“没关系,可是我头上有东西?”
周嘉荣张了张嘴,目光落到半空中后半句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有,可能是我眼睛花了,扯痛了二哥,实在对不住。”
周建业宽厚一笑“这等小事,三弟不必放在心上。”
周嘉荣没作声,目光还是盯着那行诡异的字,眼底是藏不住的惊骇。
他的反常太明显了,想不注意都难。
穆贵妃担心儿子,忙问“嘉荣,可是身体还不舒服?”
周嘉荣收回目光扫过三人,他们都望着他,没一个人觉得周建业脑袋上很反常,他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个诡异的猜测莫非只有他能看到这行字?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周嘉荣故意又往周建业脑袋上看了一眼,支支吾吾道“二哥头上好像有东西!”
周建业条件反射去摸自己的脑袋,同样抓了个空。
兴德帝和穆贵妃皆扭头看向周建业的脑袋,上面什么都没有啊。老三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眼睛出了问题吧?
兴德帝蹙眉问到“老三,你看到了什么?”
周嘉荣随意扯了个谎“好像是一只虫子!”
这都快到霜降了,天气冷了下来,哪还有蚊虫?更何况,他们来之前,这行宫上下,都被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点了驱蚊驱虫的熏香。嘉荣该不会伤到了眼睛吧?
穆贵妃登时脸色大变,焦急地跪到榻前,凤眸盈盈,瞬间蓄满了泪水,忧心忡忡地望着儿子“嘉荣,你能看得清楚母妃吗?”
周嘉荣被她吓了一跳,有些后悔自己无意中撒了这个谎,连忙安慰道“母妃今日没擦粉,儿臣看见了,刚才只是眼花,您别担心!”
穆贵妃稍稍放心了一些,嗔了他一眼“这次你怎么不花眼了?”
怼归怼,自己生的自己疼,穆贵妃还是不放心,连忙吩咐太监去把邹兴昌叫回来。
被她这么一打岔,周嘉荣再望过去,发现周建业脑袋上方空空的,那行字消失跟出现一样突兀。周嘉荣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看过去,还是没有,难道真的是他伤到了脑子,产生了错觉?
去而复返的邹兴昌也这么说“陛下,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头部受伤,可能因此影响到了眼部的神经,进而让三殿下产生了眼花、视力模糊等症状。这种状况随着三皇子殿下伤势的痊愈会逐渐消失的,不必忧心!”
周嘉荣安静地靠在拔步床上,耳朵听着太医的话,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从父皇母妃到太监宫女,一个都不落,每个人的表情都一二清楚,就连孙承罡袖子下翘起的小指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这样清晰,眼睛又怎会有问题?他不会看错的。
“三哥,三哥,你醒了……”急切的叫声从外间传来。
周嘉荣收回了纷乱的思绪,抬头就看到皇后带着四皇子和六皇子过来。
众人又是一番见礼。随后最喜粘着他的四皇子周洪宇凑到床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三哥,你真是吓死我们了。我跟六弟骑到虎头崖就听说你出了事,好好的,你的马怎么会往虎头崖跑呢?”
六皇子周瑞安也不甘落后,挤到四皇子旁边,两只眼睛上下关切地打量着周嘉荣“三哥,伤到哪里了?可担心死我了。”
皇后含笑看着几个皇子“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这样的话,周嘉荣以前也听过无数次,每次都引以为傲,可这回,他的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实在笑不出来。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兴德帝日理万机,皇后也不好在快成年的皇子寝宫里多呆,很快,帝后就相携离去,临走前,皇后还贴心地带走了另外三位皇子“建业这两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洪宇、瑞安,你们三哥大病初愈,需要好好养伤,别在这里吵到他们了。”
穆贵妃亲自将他们送了出去,寝宫里一时只剩伺候的奴婢,周嘉荣耳根子才清净了一些,脑子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那句话。
越影突然发狂真的跟……二哥有关吗?
不可能!他们的马都有专人照顾看管,为了保证安全,牵出来时还会检查一遍。况且,他跟二哥一向交好,并无矛盾。二哥平时对他们几个弟弟也多有关照和谦让,是大家都公认的好兄长。
十几年如一日,若都是装的,那未免太可怕了!
“嘉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头上的伤口疼吗?”穆贵妃送完兴德帝回来就看儿子表情极为难看,似有不适,不禁有些忧心。
周嘉荣先屏退了左右,然后看着一脸担忧的穆贵妃道“母妃,儿臣无事,让母妃担心了。儿臣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穆贵妃坐到床边,温柔地说“嘉荣什么事想不明白?”
周嘉荣张了张嘴,试探地问道“母妃,你觉得二哥怎么样?”
他想听听母妃的看法,到底是他多疑了,还是二哥确实有嫌疑。
一辈子顺风顺水,没吃过苦,没见识过人心险恶的穆贵妃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反而夸起了周建业“老二到底年长,有担当,你受了伤,他一直很自责,非要在旁边照顾你,不假手他人,便是同胞亲兄弟也未必能坐做到。就连你父皇也赞不绝口,以后等你……可要对你二哥好点。依母妃看,他比你另外三个兄弟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