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既生良、何生胜(1 / 2)

人道永昌 小楼听风云 2006 字 2022-11-17

鼓,作为冷兵器战争的重要指挥工具,从材质、形制,再到节奏,可以细分为很多种。

战场上最常用到的两种鼓,就是战鼓和步鼓!

战鼓雄壮且密集,如狂风骤雨。

其作用。

一是传达统帅的进攻号令。

二是作为激励士卒奋勇杀敌的战歌。

久经沙场的老卒,甚至能通过战鼓,判断出敌我双方的态势。

比方说己方战鼓节奏稳健、鼓点整齐,而敌军的战鼓却乱作一团、只恨不得将鼓皮都锤破。

不消说,肯定是己方大军已经占据上风,这个时候就当奋起余力,一波彻底冲垮敌军的军阵,这就是“一鼓作气”的由来。

而步鼓则不然。

步鼓是作为统帅指挥大军推进的工具,一来可以通过步鼓把握大军推进节奏。

二来,可以通过步鼓稳定军心,将大军拧成一股绳。

有点类似于“一二一、一二一”这样的口号。

须知冷兵器战争,双方数万、数十万大军面对面的列阵厮杀,对底层士卒造成的心理压力,足以将一名训练有素的成熟士卒活活逼疯。

这种时候,若没有一个声音替他们顶住心头的巨大压力,告诉他们下边该怎么做,极大可能就是统帅的进攻命令一下达,麾下的兵将就将平日里反反复复训练的军阵、配合、指令等等内容,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如同乌合之众一般全部一窝蜂的冲上去。

这既打乱了大军的统一部署,也会令士卒将宝贵的体力消耗在毫无意义的冲刺和奔跑上。

试想,正常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两三里地,手软脚软得连吃饭的家伙都抓不稳了,那是去杀敌的吗?那是送上门给敌军屠杀!

战鼓、步鼓细说起来或许有些复杂。

但战场区分这两种鼓声却十分容易。

战鼓的鼓点是:‘咚咚咚咚咚……’

而步鼓的鼓点却是:‘咚、咚咚、咚……’

哪怕是初次上阵的新卒,都能在十夫长的提点下,明明白白的区分两种鼓声。

而现在令韩信面色大变的,显然不是虎贲军的步鼓本身。

李信部迂回二渡漳水,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连李信大概率会在今夜发起袭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汉军的步鼓,在自家大营外响起而面色大变?

韩信为之面色的,是李信部擂动步鼓,背后的含义。

谁人袭营会用步鼓啊?

用步鼓的袭营那还能叫袭营吗?

袭营袭营,袭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袭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等你用步鼓稳扎稳打的推进到敌营辕门前时,营中敌军早就披挂整齐、列阵以待了。

这不叫袭营

这叫攻营!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但似李信这种高段位的奇兵大家,又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既不是错误!

那就说明,李信早就知道他们巨鹿天军大营中有埋伏!

否则,解释不通李信为何会大费周章的迂回数百里,二度漳水运动至巨鹿天军大营前,却在临门一脚之际,放弃袭营,转为攻营。

如此这般,他与张良绞尽心机、费尽周折为李信准备的“接风宴”,立刻就报废大半。

而当面锣、对面鼓的交战,纵然邯丹那十万天军能如期回转巨鹿,配合巨鹿本部兵马,前后夹击李信部,也顶多杀得李信大败,甚至连李信部的主力,都极有可能留不下。

毕竟李信也是当世一流的战将,而汉军的兵马又是九州出了名的精锐之军,想要一战打沉一支兵力超过十万的汉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这还是往好的方面想。

若是往坏的方面想……

李信又不是什么死心眼的蠢物,若无应对之策,他岂会在明知他天军大营中有异后,还敢领军来攻?

这就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一子错、前功尽弃,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李信的应对之策,是什么呢?

韩信极力保持冷静,踱着步子在军帐之中来回的思索,但大营之外一阵高过一阵的步鼓声,却搅得他烦不胜烦,难以聚精会神思考问题。

他知道,那是李信在向他示威、在嘲笑他:‘哈哈哈,玩砸了吧后生崽儿?’

“呵,杀人诛心?”

韩信停下脚步,遥望向步鼓声传来的方向,眼神似乎穿越了空间,与李信森冷的目光相对:“就凭你李信,也配堪破某韩信的计策?”

他轻蔑的喃喃自语道,言语之中的强大的自信,犹如千仞绝壁,任尔狂风骇浪,我自巍然不动!

话音刚落,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悚然一惊,失声道:“汉王到了?”

此念一生,他心中的疑团顿时迎刃而解。

可旧的疑团刚刚解开,新的疑团却更多了,心头积郁的危险感,也成倍的暴增!

汉王的战绩,韩信也琢磨过。

或者说,当世的统兵大将,少有未琢磨过汉王战绩的将帅。

未琢磨过的都是不值一提、愚不可及的蠢材。

如果说,韩信观李信用兵,还如观掌纹、尽在掌握的话。

那么,他看汉王用兵,就如同雾里看花,似是而非……

就和陈胜回忆韩信指挥过的那些著名战役,只觉得这厮当真乃是天人降世,专打神仙仗一样。

韩信看陈胜用兵,同样只觉得这世间上或许真有人生而知之,可能人所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说人话就是:

‘卧槽,这他妈也能赢?’

‘卧槽,这不兵法!’

‘我看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

一个看不懂的对手,以一种看不懂的方式出现打破自己的布局出现在自家营寨门外,韩信焉能不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