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着百里无忌。
百里无忌从上到下观察了一遍,最后眼神在柴荣的手指处停留下来,太原府。
随即,百里无忌明白了柴荣为什么沉默,为什么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柴荣终究还是担心有朝一日,明国会向周国动武,而太原府如一把尖锥直入周国心脏,令周国无从躲避。
“二弟何须杞人忧天,可还记得太祖临终时,你我的誓言。”百里无忌看着柴荣的眼睛问道。
百里无忌的话令柴荣瞬间从痴迷中醒来,确实,单从地图上看,无论如何,周国都处在被明国团团包围之下,也只有向北扩张,才能脱出明国的包围,而周国的京城却在太原府的威慑之下,柴荣沉浸在地图之中,混然忘记了自己与百里无忌的誓言,那就是二人有生之年,永不进攻。
柴荣醒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赫然笑笑,向百里无忌请罪道:“哥哥勿怪,荣一时失神了。”
百里无忌将柴荣的酒杯拿起,塞到他的手中,笑道:“二弟太过专注了,会伤身,要保重身体。”
柴荣道:“荣理会的。”
“二弟,现在燕云局势已定,辽国数十万大军已经泅渡滦河,此时耶律璟就是想反悔也已经回天无力,只能一心攻击燕云,如此,西边的第一战场还需要二弟去勉力应对,这样,只要辽军一开始攻击,二弟就南返开封,可好?”
柴荣依然听得懂百里无忌话中的深意,这是让自己借指挥第一战场之名,脱离燕云险境,柴荣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
虽然百里无忌不止一次地回答自己,这次燕云吸引辽军之战,有惊无险,但无论百里无忌有什么致胜法宝,都掩盖不了数十万辽军真实的逼近。
恶战一触即发,柴荣绝不愿在此时弃百里无忌而去,虽然他知道,做为一个皇帝,现在返回开封是明智的,即使事有不测,两个皇帝至少能保全一个,但此刻,柴荣觉得自己做为一个皇帝,远没有做一个英雄更让自己舒坦,对,是舒坦。
登基后的这几年,柴荣呕心沥血地想令周国强大,收效甚微,而辽国出其不意地大举进犯,令这几年的成果灰飞烟灭,柴荣就是没有亲眼看见周国百姓的困苦,也能想到,自己的子民生活在何等饥寒交迫之中,周国已经连朝臣和各地官员的俸禄都捉襟见肘,可想而知,那些普通的百姓……。
“哥哥,我哪都不去,刚才你吟诗时就说过,不让古人专美于前,荣深以为然,既然来了,那就陪哥哥留到最后。”柴荣举杯一仰头,烈酒浸喉。
百里无忌心中温暖,这一刻,柴荣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与百里无忌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
缓缓伸出两手,百里无忌微笑着等待,柴荣也笑了,放下酒杯,伸出双手,二人的手臂紧紧地交叉一起。
百里无忌心潮一阵涌动,对柴荣猝死之事,竟想脱口而出,但狼迫使他紧咬着嘴唇,百里无忌害怕,害怕吐露后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后果,从而使十余年的心血和无数阵亡士兵的生命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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