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风贺响响已经登基七天,到冬月二十日,依照规矩,风贺响响便颁下谕旨,令乌亲王和康亲王前赴封地,继续为先帝服丧,不得在都城滞留。乌亲王和康亲王以年关将近,恳求年节之后再行赴封,被风贺响响断然拒绝,但是宽限了十日行程,下旨必须在冬月月底之前克日启程赴封。
风贺响响以先帝幼子的身份,以二十一岁,比先帝还小的年纪初登帝位,一切事务初初上手,便有提前监国十个月的基础,也远未掌控朝政,稳定政局,如今正是朝堂最敏感的时期,风贺响响不需要谁来教导,也清楚,万万不能为了兄弟之情,把两个有或没有异心的庶出哥哥留在都城,成为心腹大患。
初掌朝政,以平稳接权为宜,要在处置日常政务上取得大臣们的信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风贺响响知道自己便是一国之君,是登临绝顶之人,在他的背后,再没有人可以依靠,因此打点处理政务更加勤勉谨慎,细致用心,稍有疑窦难决之处,便会去向风染和几个顾命大臣请教。
快到月底了,这一日,风贺响响散了朝,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陪着她用了午膳,便回昭德殿批阅奏折。有内侍前来禀报:“陛下,青寻公主求见。”
“在哪?”
“就在殿外。”
后宫不得干政,后宫女子也很少会到前堂来。青寻公主(即前文里的蓉公主,青寻是其公主封号)还是个出了嫁的公主,径自跑到昭德殿外求见,难道还能有什么重要政事跟自己商议?
这昭德殿是皇帝跟大臣们在散朝之后议事和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哪是公主能来的地方?若是婉清公主求见,风贺响响多半会把召见的地方改到后宫去,不过看在青寻公主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份上,风贺响响便叫传进来。
青寻公主出嫁后已经生了个小公子,她又得夫君疼爱,少妇风韵,显得越发艳丽。进得殿来,只朝书案后端坐的风贺响响敛衽一礼,笑道:“愚姐见过皇弟。”
私底下,风贺响响还不习惯跟自家亲姐摆皇帝的谱,放下朱笔,把散乱地摊放在书案上的奏折稍整理了一下,才问道:“皇姐此来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啦?”
“没事你跑昭德殿来玩?不怕你驸马被人参上一本,告他御内无方?”
青寻公主这才收了笑容,正色道:“愚姐自然是有要紧之事,要告诉你。”
“哦,何事?”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母后是怎么死的?”
毛皇后不是失足落水,呛水伤了心肺,无治而死的吗?当年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也疑心毛皇后落水另有隐情,曾下令审查,但内务廷不会办案,只会一昧用刑,结果刑囚死了大批内侍女侍,案子本身却无进展收获,成了悬案。青寻公主忽然问起,难道是案件有了新的线索和进展?风贺响响问道:“莫非皇姐有什么新发现?”
青寻公主固执地问道:“你先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母后是怎么死的?”
风贺响响回忆道:“我那时才……四岁多,还不到五岁。只是忽然听说母后失足落水,掉进凤栖殿背后静菡轩池塘里了,太医说母后呛了水,伤了心肺,才无治而死。”其实,风贺响响在过继给风染之后,一直由风染带养,爱护有加,有一年多时间未跟毛皇后亲近,小孩子依着天性也就跟母亲生疏了。毛皇后又于风贺响响四岁半时逝世,因此在风贺响响的记忆里,对毛皇后的印象很少很淡。
青寻公主冷笑道:“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一直活在那奸贼身边,便把过去的血债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