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偶尔一次的失态并不重要,太后挥了挥手,再次把宫人都遣了出去,才叹息着问:“太医说你心神郁瘁,胸口积了瘀血瘀气,给一激,就吐出来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可以跟母后说说?”
贺月舒了口气,笑道:“儿臣没事。”
“你呵,从小懂事,没怎么让母后操心。可是,母后心头还是疼你的……只是你有心事,从来不跟母后说,叫母后都不知怎么心疼你……是不是风将军出了什么事?”
太后这么柔声相问,贺月越发不敢实言相告,只道:“风将军出去巡军,没事的。只是儿臣想他了,一时口不择言,才在母后面前放肆了。”这份喜欢太过乖张忤逆,见不得光,不容于世,所以,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坎坷曲折,磨难重重。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可是前路依旧雾霭迷离,看不到半点希望。他想,上天让风染如此短寿,总是离多会少,是不是也容不下他对风染的忤逆之情?贺月只觉得无比的疲惫,困倦,甚至有几分灰心。
太后掏不出贺月的话来,只空语安慰了贺月几句,看着内侍煎了药来服侍贺月喝下了。其间后宫妃嫔多有得到贺月吐血消息的,先后赶来祥瑞殿“探病”,都被贺月回了。
贺月歇了歇,便起身回自己的思宁殿了,临走,太后道:“以后,哀家不管风将军的事了。”亲眼看见儿子为了风染跟自己急眼,太后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明白风染在儿子心头的份量,她如果执意要把风染当做男宠来对待,只会把她跟儿子的关系越推越远。思前想后,她觉得她也应该像前堂朝堂上的大人们一样,只要风染还守着分寸,不太嚣张跋扈,不太明目张胆,她就睁一眼,闭一眼,权当看不见。
次日晚,掌寝内侍来请示贺月当晚要宿于何宫时,贺月便传了谕:他以后都歇在思宁殿了,叫掌寝内侍再不必日日请示。
此谕一出,后宫里顿时一片愁云惨雾!这话意思明面上是,皇帝以后都不会宿在后妃的宫殿里,只歇在自己的寝宫里。当然皇帝也可以在自己的寝宫里召幸妃嫔。但是自打贺月入主皇宫以来,就没在自己的寝宫召幸过任何妃嫔。因此,此谕的真正意思,是整个后宫的失宠!
后宫虽然愁云惨雾,但也没有激起什么风浪。
贺月从来没有宠过他的妃嫔甚至皇后,他跟她们都是疏远有礼的相敬如宾的关系。贺月对乌妃算是比较特殊的,但贺月也只是赏识乌妃的博学多才,为人淡泊,两个人的关系隐隐有几分朋友的意味,但也远远谈不上宠爱。贺月对其余的妃嫔就更加疏淡了——反正就是个搭伙吃饭的关系,现下后代已经有了,自然该散伙了。
虽然跟自家儿子不亲近,但太后还是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德行。她早就知道,在生出太子之后,贺月就没有再临幸过任何妃嫔了。贺月成年后,几乎一门子心思都扑在了河山社稷上,在“色”和“性”上,谈不上冷淡,也不热衷,当身体有了需求时,也会召幸女子,随意解决一下。然而,贺月近两年未临幸过任何妃嫔,显然不是身体没有需求,而是刻意为之,以前太后还不明白贺月为什么这样做,现下她知道:是为了风染。
贺月的妃嫔和皇后们自然不好意思要求皇帝播撒雨露,只有太后想再抱个嫡孙,因此不断地劝说贺月多撒雨露。断然下谕只宿于思宁殿,太后知道,贺月此举不过是把一些遮遮掩掩的事实,掀开挑明罢了,这谕,是宣给她听的,是对自己想再抱嫡孙的答复,也是对自己赶走风染的回击。太后听了这谕,沉着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贺月有时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混蛋,挺薄情寡恩的。因此,贺月虽说不再召幸妃嫔,却也没让他的妃嫔们太难看绝望,在给太后请安之余,贺月常常会顺道去看望看望自己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陪妃嫔们说说话,偶尔还会跟她们一起进膳。贺月也会关心皇子公主们的课业,嘘寒问暖,陪他们玩耍。不再临幸妃嫔,但贺月并没有冷落她们,仍旧相敬如宾。
皇帝不召幸妃嫔,就代表着将不会再有龙脉帝裔的降生,贺月只有三子,一嫡两庶,就帝王而言,确实子嗣单薄,便有一些大臣委婉地上了奏折,恳求贺月为传承龙脉,当广纳妃嫔,多为帝家开枝散叶。
贺月当场把奏折摔在玺阶下,道:“朕之家事,不劳各位大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