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月是个好主子,这倒是幻沙公主对风染真心实意的恭喜,只是她理解错了风染跟贺月的关系。
风染不擅言辞,也懒得跟幻沙公主做口舌之争,问:“公主今后,有何打算?”
“风将军关着本宫,不是要治罪么?”幻沙公主再抿了一口茶:“呵呵,你逊了位,这冷宫怕是进不来了。这是赶着来亲自送本宫一程?”她刑讯凤国大臣,勾结外臣王爷,抖出了风染的丑事,图谋逼宫,料想是个死罪,豁出去了,这几天被关在冷宫,心情倒平静了,放开了,也就从容了。
风染道:“这话,公主说得言不由衷。当今战乱,中路三国共抗雾黑,彼此唇齿相依,公主便是大闹了我凤国朝堂,大局为重,我国也不敢真把公主怎么样,总不能坏了两国邦交,最多只能把公主押回汀国,交由熙安陛下管教。公主早就看准了这一点,才能如此有持无恐吧?”
“放本宫回去?便不怕放虎归山?”
风染不明所以:“嗯?”
幻沙淡淡道:“你凤国想要合并我汀国,有朝一日,本宫必定与你战场相见,除非你踏着本宫的尸体过去,否则,本宫必要杀你个落花流水!”
豪情胜慨,直逼须眉,风染看在眼里,倒觉得喜欢敬佩,不由笑道:“本帅没想那么远。”他真的只是想战乱之中,不能坏了两国邦交,把幻沙关在冷宫并无意义,只得放了。“等他年驱逐了雾黑,荡平了匪嘉,若有机会,本帅倒也有心与公主一决高下。”风染是不会与女流相争,可幻沙在朝堂上当众逼宫相辱,又主动叫阵,他岂能不应战?汀国是一定要合并进凤国的,只是这话暂时不能说,怕把汀国逼急了,莫成了第二个匪嘉。
“风将军能做到兵马都统帅,果然有几分气度。”
风染不想同幻沙多话,道:“公主且准备着,稍后,本帅会安排人护送公主回万青山,顺带接回本帅的外祖大人和舅父大人。”风染再是对郑承弼有看法,可也不能让他落在幻沙公主手里被挟制。交涉完了,风染跟幻沙实在是话不投机,不想多留,便揖了揖手:“本帅告辞了。”
“等一等。”幻沙说着,便起身回到了冷宫屋里,把风染一个人撂在了院子里。
风染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虽有几个女侍内侍一旁候着,也觉冷得紧。他知道冷宫不会有地龙火盆,又刚喝了化功散,不敢运使内力保持体温,特意穿了大毛衣服,仍被冷得直哆嗦。看冷宫那屋子,窗户和门楣上想是以前糊的纱,破烂得七零八落,怕是夜里挡不住寒风,真难为幻沙能在这里住得安然平淡,倒又多了几分敬佩。
幻沙进去之后,便叫女侍送笔墨纸砚印泥等物进去。不多时,幻沙换了一身淡素的仕女服色出来,只是幻沙仍能把仕女裙装穿出飒爽的韵味来,她拿着两张纸张递与风染,半嫌弃,半轻蔑地道:“拿去,你要的。”
风染接过一看,竟然是一纸破天荒的《休夫文书》,凤梦大陆只有休妻,没有休夫,更没有出现过《休夫文书》。幻沙的文书仿照《休妻文书》,历数风染过失,然后声明休夫。
一般的休妻文书都是要写明妻方过失的,对名门望族实在是有失颜面之事,因此,大家多采用和离的形式,以保存顾全双方颜面。幻沙公主的言辞写得相当犀利尖酸,刻薄狠毒。风染并不太在意幻沙怎么写他的过失,只看文书上幻沙代为落了熙安帝的名讳,文书是幻沙亲笔所写,又摁了幻沙的手印,当具备律例契约的效用,便签了自己的名,摁了手印,双方各执一份,这文书便算确立了,他与幻沙公主的婚约,终于解除了。
两度和离未成,本来,风染还曾以为,幻沙这是要跟他死磕到底,只怕陆绯卿今生无望。不想幻沙公主出其不意,倒先休了他,隐隐有些替陆绯卿欢喜。至于幻沙怎么在文书中谴责他,风染浑不在意。反正这文书,除了自己跟幻沙外,旁人只知他们已经解除了婚约,并不会落入他人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