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道:“这正奇相辅相变之法,原本平常,修年哥浸淫兵法二十余年,当比我们更懂,可有什么不同见解?”郑修年不说话,风染又道:“不困于索云国战场,不执于索阴两国的恩仇,站在凤梦大陆的角度,一旦索云亡国,我阴国必亡,喆国亦不能免,汀国国弱军强,独木难撑,一样难逃倾覆之厄。索云灭亡,大陆中路就被雾黑贯通,东西两路就只能各自为战,不难被雾黑各个击破。可以说,索云一亡,则凤梦大陆大势去矣。”从此,整个凤梦大陆将被外族奴役欺凌,做牛做马,暗无天日,成为雾黑大陆的附庸之属。再要想从雾黑的镇压奴役下反抗起来,光复凤梦,那将是何等艰辛险难之事?风染轻轻问:“修年哥,你说,我该不该跟他报个信,让他预做防范?”
“那也只是少主的猜测,具体来的是不是雾黑骑兵,还要等确切消息才能定夺。”
“我就怕等到解切消息,就来不及了。”只怕那时,以雾黑骑兵的速度,已然兵临城下,成化城根本没有时间调兵遣将,布防布阵。
郑修年决然道:“我替少主去送信,定当把少主的话,原原本本转告那狗贼。”
风染轻轻一叹:“修年哥,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他不会相信你的话。”贺月与郑修年和陆绯卿之间,均有敌意,贺月稳重,雾黑骑兵突袭成化城之事,贺月更是要慎重以对,只怕无论郑修年说什么,贺月都不会全信,也不会全然不信,其对应的策略当以小范围警戒为主,甚至连军队都不敢调动,更不会让成化城立即全面转为防御。
全面转入防御,霍然把都城推到战争的最前线,必定会引起恐慌,对士气是最大的打击,任何君主在消息未明之前,都不敢轻易做出这种防御决策。
郑修年脱口而道:“你去报信,他便会相信你?”这话就问得暧昧了。如果不是两个人关系非同寻常,担负着一国兴亡之责的贺月,凭什么要轻易相信风染报的信?低声道:“那狗贼……果然……”对他家少主不死心,而他家少主根本就明白这一点!他暗中窥视守护风染两年,对风染和贺月的奇特关系尽收眼底:贺月喜欢风染,喜欢得甚至有些惧怕,却又不断地伤害着风染;风染无疑是厌恶憎恨贺月的,却又不绝决地了断两人的关系,一再地纵容着贺月对自己的伤害。只看得郑修年一脑乱麻,一头雾水。
没有任何的怀疑,风染很清楚,他若回去跟贺月报信,贺月一定会信之不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风染同样清楚,那是来自于贺月对自己的喜欢。忽然间风染羞臊得不敢面对郑陆两人,只转头看着城里:“昔年种种,我已与他两清了。此次回去报信,是为了国事战事,他若用私情私欲意图羁绊于我,我不会跟他客气。修年哥,我跟你起誓,他但凡有一丝可诛可杀之举,我不会手下容情。”
郑修年再无话可说,只道:“我与你一起去,你明,我暗。出了风园,你就恢复了身份,他要敢对你不敬,可别怪我,不能要他的命,也须得狠狠教训他一顿。”
“好。”风染答应得极是爽快,他一点不怕郑修年的窥视。贺月对自己的喜欢,一向摆在明处,从不欺他暗室。陪在贺月身边三年,深知贺月极能分清轻重缓急之人,虽长袖善舞,却更懂把握分寸,绝非那一昧沉溺于私情私欲的昏君。自己光明磊落地求见,贺月风光霁月地接见,何须怕郑修年窥视?倘或贺月真用私情纠缠于他,那他只能承认是自己瞎了眼,倒能从此搁开手。“既然如此,便分头行动。绯卿,要自己小心。一定要说服公主,火速移营成化山,说不服,就用强!”手一挥,轻轻拍在陆绯卿的马屁股上,那马便向城门跑去。
“师哥!”夜色中,陆绯卿回过头,用传音入密说道:“那狗贼要敢扣下你,我就带汀国军队灭了他!”
实在不能怪郑修年和陆绯卿对风染求见贺月报信之事大不放心,实在是贺月对风染作恶太多,劣迹斑斑,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贺月蜷在风染的架子床上,正自难以入眠,皇宫内侍在容苑小卧房外叩禀:阴国风染二皇子求见陛下,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是谁!二皇子?”贺月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在哪呢?”
内侍回道:“在前堂前厅候驾。”
“传庄唯一。”
以前皇帝宿于风园,都是风染伴驾,庄总管还可以偷个懒儿,今晚风染不在,贺月独宿于风园容苑,又正值伤心气恼的火头上,庄总管不敢怠慢了,这大晚的,还不眠不休的坐镇风园。不劳贺月传召,就在容苑门口候着:“小人听得门卫说阴国二皇子寅夜求见陛下,就亲自迎了出去,想看看到底是谁……”
贺月在内侍的服侍下,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已忍不住问道:“究竟是谁?”风染从到太子府,就没有用过二皇子的身份,怎么风染前脚刚走,立即就冒出个阴国二皇子来求见?这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皇帝面前冒充风染?!